阳光初现,晨风微凉。乡村的空气,弥漫着慢节奏的生活,一切顺其自然,不赶速度,没有催促的步伐,更适合生活。
乡间的水泥路,一侧是河流冲积的平坦稻田,收割过后的稻草一堆一堆,一侧是山腰的一排排油菜花田。
拿着农具出门的人们,脸上荡漾着笑容,逢人便互相招呼,纯朴与真诚。
大多人都认识任合淳,小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成长。见到有人要碰面,任合淳便迅速将手从向俊成手臂上分离。
向俊成使坏的时候,突然就加紧手臂,不让任合淳得逞,保持着亲密度状态见人,惹得她被人调侃,红着脸走过。
任合淳气道:“人家见到我妈又会说点闲话的,我妈当年早早跟我爸谈恋爱就已经被人侃过了,现在她生出来的孩子又早早谈恋爱了,人家会笑话的。”
向俊成问:“任合淳,你是不是后悔跟我牵手了呀。”
任合淳道:“没有,你别乱想。我是真诚的,完全没有问题。”
两人朝着河边的方向走,再走大概一百米,一条小道分出去,不是水泥路,而是铺过沙石没有压实的土路,平时仅有拉肥料的三轮车通过,被雨水冲刷过的路面,小坑洼随处可见。
任合淳手指指向田间的电杆:“那一块田,就是我外婆家的。”
向俊成的注意力不在农田,而是田埂上旁的稻草,感慨道:“天天吃大米,我才明白稻米是从田埂上这样收割的,原来会留下这么多稻草,稻草可以喂牛。”此时,百米外的田间有水牛在吃草。
任合淳道:“哈哈,我早就知道了,我就是农村姑娘,土生土长的,你不会嫌弃我土吧。”
向俊成道:“我还担心你嫌弃我呢。你不是老讨厌那些假装城里人的孩子呢么。”
任合淳道:“哎呀,我是讨厌那些做作的人,老爱装了,什么都要装一下,然后去看不起农村来的孩子,那种人。你又不是那种人。”
农田里的水在收割前早就排干,向俊成下去,拾起一点偏黑色的泥土,手指靠近鼻子嗅了嗅,回想起书中的一句话,泥土的芬芳,乡村气息到底是什么?任合淳笑话他:“那是牛粪猪粪的颜色,你要闻什么东西哦。”
向俊成连忙甩了甩手指,在田埂旁一个凹下去的小坑里,发现有水,也顾不上是什么水,先清洗手指。洗完就要往任合淳脸上碰,被任合淳拒绝了:“你休想,不要碰我。”说完飞奔向前,碰到一个在收拾稻草的中年男人,任合淳喊了一声:“伯伯”。向俊成跟在她身后,看了一眼男人,笑容和在城里见到的不一样。男人回了她一句:“任合淳,放假回来啦。”
每一年的长假,杨梅基本都会回老家待着陪父母,杨梅在哪,任合淳便在哪,任立勤会回来一两天,有事又跑回锦阳去,总有忙不完的事情。这么多年,杨梅也见怪不怪了,跟人打交道,不是自己求人,就是有人来求自己,丈夫不算是什么权贵,但这点职位,也有利可图。
任合淳这些年,基本也就在城里和乡村来回过,没有出去远的地方玩过,全家旅游这档子事,想过,后面也就不用想了。
杨梅没需求,放假了不用在城里伺候老公和女儿,便回老家伺候父母,不忍心看父母太辛苦,能帮一点是一点。
没有什么大的计划,人生也就这样见顶了,女儿怎么样?她其实没有底,她的人生如何,又盼着她能远走高飞,但又舍不得放手让她独自飞行。看不见便会担心。
任合淳跑到向俊成面前回头喊了一声:“向俊成,追我呀。”多年前,她还只是个黄毛丫头,独自这条奔跑在这条道上,跑一段回头一次,盼着有人跟随在自己身后,自小被护着,她儿时的伙伴并不多,唯一要好的伙伴,一个小女孩,已经随她的母亲远离了三水村,不再回来。每次在这条通往河边小道,总有人喊她的名字,如今只有一点淡淡记忆。
向俊成向她飞奔而来,抓住她的手,而她顺势以他为圆心,自己绕个小圈,让向俊成在前,拉着她朝着河边跑去,然后告诉他:“你知道吗,我小时候老喜欢来河边玩,玩沙子,将沙子揉成一个男孩的模样,我想不到,那个男孩就是你。”
向俊成道:“那时候你我才几岁,我是谁你都不认识。”
任合淳笑道:“我一直幻想着一个男孩,他能跑到我身边来,来陪我。这个男孩就是你。”
向俊成大喊:“我的幸运,被你提前念着这么多年。你听,我听见河水流淌的声音了。”
任合淳道:“河水很清澈的 能看见水底的石头。我喜欢脱掉鞋子,拉高裤脚站在水里,趴在水面,睁开眼睛看着水底里的世界。”
两个人走到河边,水流不急的这一段,脚下是一块不大沙地,河沙被水冲积到这里。任合淳在草丛里找到一块小木片,开始堆沙子,像堆雪人一样。任合淳道:“你帮我一起吧,我给你复原一下我当年堆的沙人,真的,那个人脸型跟你一样,我每次来河边都会堆一次,等下一次来看,早就被河水给冲了。”
向俊成道:“说真的,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印象。”
任合淳道:“嗯,很干净的男孩,笑起来很帅的样子。那你呢,看到我是什么印象。”
向俊成道:“你知道吗?在你小姨家吃饭后回去,卢桂花就问我,是不是喜欢你了。”
任合淳道:“哈哈哈,我才不信,太夸张了,第一次见到怎么会喜欢。我都没有桂花姐漂亮,你在哄我开心哦。”
向俊成道:“你找把刀来,我打开我的心给你看。”
任合淳道:“不敢,我不敢打开你的心,你的心里肯定不止住着我一个女孩,而是很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