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俊成不确定是否真的说了梦话,醒来的时候,冉红已经睁开眼,告诉他:“你说了好多梦话,但叫的不是我的名字。”向俊成不想做过多解释,给了个眼色就算了。窗帘边缘渗出的光线,不用看时间,也知道现在不早了。
冉红不知何时起的,身上的衣服已经穿上了。适可而止,她懂得,如果一次就将所有的好都给完了,自己没有什么给的,那这关系也就到头了。向俊成的上衣已经晾干,他的衣服和裤子,都叠好放在椅子上。
今天她爸要进山拉水果,她母亲要守着卖菜的摊子,外婆在医院里需要照顾,没有大碍的情况下,让小的去照顾就行。冉红被安排上了,这简直没法拒绝。如果这种事都不听话照做,回去又是妥妥的被打。
冉红道:“醒了就起来吧,洗洗就下山。”情绪很平静,不像昨晚那种亢奋。
面对冉红的变化,向俊成没有问个为什么,就当一切正常。自己睡得很熟完全不知道冉红何时起的。他掀开被子,自己身上干净得找不到一截布料,冉红递上来衣服,就当作是最后一次温柔对待:“起来了,穿上吧。然后你回家,我回家。坐公交下山,你换乘一趟线路回你家,我换乘一趟回我家。”
习惯了被纠缠,现在突然有些意外,但表情还是得假装若无其事。昨天晚上说好的,天亮了之后要带他去看更多观景点,现在自己也不必提要求了。难得她情绪平稳,能把距离拉开,没有一点多余的问题就好。
先进了卫生间,解决晨尿的麻烦,顺便就洗了个脸,天热一早就有点闷热感,打开喷头将自己身上淋一遍,向俊成心里想的是,将自己身上的气味冲洗干净,什么都不留。回去了要面对卢桂花,可能还有任合淳。
冉红站在浴室门口,手里拿着毛巾,像是已经相处多年的爱人一样,认真伺候着着,向俊成还是习惯说一声“谢谢”,冉红的情绪像被刺激一样,带着一点点伤感的意思:“希望你以后会一直记得我的好。”向俊成嘴角笑笑,给了个眼神。伺候他穿好衣服,趁他收拾东西时,冉红表现得很勤快,把床上的被子叠好,床单拉平,四角拉齐全了。最后再放好枕头,这是比单人床稍微大一点的床铺,枕头只有一个,她懒得去开隔壁那间拿枕头,枕着向俊成的胳膊睡了一夜。
夜里醒来喝水,听着向俊成熟睡的声音。知道好几个小时以后天就要亮了,盼着他也能此时醒来,但又不忍打扰他睡梦。偷偷吻过他的脸,没有醒来的迹象。
昨晚穿的那套学院风裙子,已经收拾进背包,很遗憾,时间仓促了,她没有更多表现的时间和机会。本来想今天可以穿一点更加青春时尚的裙子走出房间,在阳光下拍一点照片,但没有办法,期待下一次有机会吧。向俊成昨夜帮她画的那幅画,小心卷起来放进背包里。
向俊成道:“我没有带定画液,要用定画液喷一下,不然颜色会掉的。”
冉红笑道:“无所谓了。没事。”她不是不喜欢这画,只是不愿意去折腾。虽然向俊成没有在画里签上自己的名,但这样的画被卢桂花看见,以她敏锐的眼光,不用多思考,很容易判断是向俊成画的。冉红此刻有此忧虑,是害怕不必要的麻烦。
走出房间,回头看了一眼,将卡片退回去,朝大门走去。一切很安静,感觉来到这里,就真的不被打扰了。可是手机开机,就没法阻止外面的催促和干扰,冉红母亲已经在不断催促,电话和消息接二连三。
站在公交站等待,这路上感觉都没有车在走,没有一点引擎声。冉红手里拿着手机,不得已接了个电话,回了一句:“妈,我在等公交车了,车子还没来,打了车,也打不到。”
挂断电话,冉红试着打车,可这山上,能打到什么车呢,她只能碰运气,期待像昨天早上一样,幸运打到一辆进城的顺风车。可是,十分钟过去,没有车接单。向俊成不着急,也不问冉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此时,冉红并没有贴着他站着,而是保持一点点距离,甚至是感觉不熟不认识一样。
再过十分钟,等到公交车上来,还要等它往上爬一段开到终点站再折回。直到坐上车,冉红心里才轻松一点。这两天发生的事,冉红像真的变了个人。是的,生理上,她认定自己已经不再是个小女孩了,而是经了人事的女人。在车上,挨着坐下,下山途中,一言不发。
下了车,再次等候公交车,向俊成等待的路线先到站了,冉红只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向俊成回头一句:“你也注意安全。”随后从窗子里看着冉红往后走,上了后面那一辆正在靠站的车。
冉红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前往医院,她什么都不会,到了医院,她母亲早已走了。只有表弟潘家伟在,她外婆躺在病床上,精神状态还好,只是简单问候一句,冉红没有进一步询问到底是什么疾病,是否严重。潘家伟也是刚刚到的,早上冉红的母亲伺候完了,起床洗漱,缴费,早餐,现在等着护士过来输液,问题已经不大,只需要继续留院观察,平稳后没事就可以回家了。
潘家伟只是看了冉红一眼,低头坐在床边玩手机。两个小孩照顾老人,想吃啥买啥,下床上卫生间搀扶一下,也只能做这些。冉红站在她外婆身边,被说了一句:“你妈妈早上骂你一通,说你太贪玩了,管不住了。”
还没等冉红回应,潘家伟接了话:“我奶奶,我表姐忙着谈恋爱呢,忙着陪男朋友,不是贪玩。”被这么一说,冉红感觉像温柔的冤枉,不是生气,心里反而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