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梅不管说什么,都是想逼着她开口说话,不说话就没有沟通的机会。而任合淳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反正,自己的需求都没有得到尊重过。
杨梅无奈下来,坐在床边,口干舌燥。拿出手机,说道:“你要是继续这样,我打电话叫你爸过来,你不想跟我说,那就跟你爸说。你自己考虑清楚了,你爸来了,可就没有我说话这么客气了,别说打你了,把你直接拉下来毒打一顿都是可能的。”
任合淳依然不为所动,情绪已经差到已经生无可恋的状态。
杨梅又想到了一点说的:“你以为他有多爱你是不是,那叫爱你吗?他什么都给不了,什么都负责不了,给不了你现在,更给不了你未来。你们现在还在上学,等以后走出来到社会去,他可能连自己都养不活,过着吃不饱穿不暖的窘迫生活,他拿什么给你,连一顿像样的饭都吃不起的时候,你会明白什么叫生活,现实生活有多残忍,你们这点感情又算的了什么?感情能当饭吃吗?学习成绩不好,连个像样的学校都考不进去,走到社会就是社会的底层,吃最重的苦,挣最可怜的收入,到时候他会告诉你,他尽力了,依旧什么都给不了你,人家有房子住,你们什么都没有,人家有车子开,你们什么都没有,到时候你们就会发现,这点可怜的爱情有多可笑,肚子都吃不饱,感情就是累赘,懂不懂。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愿意听,以后你自己会明白,要是当年我妈多教我一点多劝我一点,我就不必过得这么艰辛了……”
任合淳是听不进去的,现在这个年龄,还没有触及到生活的阴暗面,还没有领会到生活的本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概念,无法对他们的思维造成影响。
抽泣完的任合淳选择了继续沉默,纵然认为母亲有说不对的地方,不反驳,不解释,不回应,内心的委屈都化作了泪水,此刻很想堵住耳朵,因为杨梅的话每一句都是那么刺耳,她只盼着母亲快走,别再继续说了。
杨梅怒吼道:“任合淳,快起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任合淳依旧没有反应,任凭杨梅用力拍她的小腿,拉车她的裙摆,万念俱灰的状态下,既然已经对一切都不再有希望,她也就没有必要在乎谁的意见和话语,即便你是我妈妈,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心已死,你打我也罢,骂我也无所谓。
杨梅吼道:“是不是让我打电话给向俊成,让他过来叫你起床。”任合淳的状态是,叫来天王老子也不起用了。谁来都一样,她感觉走出宿舍去,已经无法正常适应外面的空气。
女人发怒起来,往往是没有理智的。昨天夜里,任立勤也是通过向俊成才找到的任合淳,还是向俊成有办法。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向俊成,杨梅真的打了电话给向俊成,向俊成走出教室外,站在楼梯口,有点不知所措,无法猜测到任合淳母亲会说些什么事。但还是礼貌的接听了:“你好,杨阿姨。”
杨梅道:“向俊成呀,阿姨有点事,你要帮忙一下。”
向俊成道:“阿姨你说吧。”管他什么事,先了解清楚。
杨梅道:“是这样,任合淳在宿舍里睡了一天一夜了,饭也不起来吃,晚自习也不去上,我现在就在她床边,你帮我劝劝她,她最听你的话了,我现在把电话给她,你跟她说。”说着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任合淳耳边。
向俊成深呼吸,各种猜测,竟然是这个事,突然间,他不知道说什么,“喂”了之后,任合淳没有回应,她的心再次被绞痛,听着向俊成的声音,在她母亲面前,她一句话都不想说。
杨梅催促道:“她听得见,你说吧。”
向俊成还是常规的说了句,带着关心安慰,缓缓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起床吃东西,回到教室去,别忘了你要考市一中的,学习千万不能落下。”是的,是好考市一中的,可是说好了是两个人一起努力考市一中,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这些过往说过的话,现在都变成了委屈,变成深入骨髓的疼痛。
向俊成此时也是情绪低落,被人冤枉,顶着压力,他故意制造一点悲情的状态:“你要好好学习,我祝福你以后的路会越来越好走。我本来也想好好上学的,但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能,我可能这几天时间要离开学校了,总之,我祝福你,懂得爱惜自己,善待自己的身子,别饿着,到点了该吃东西要吃。我,哎,我就说这些吧,你也知道,我嘴有点笨,希望你好,再见。”这些告白和关心的话,此时都化作了任合淳内心的一股强大的委屈。
她努力忍住,可还是哭出了声音。为什么要离开学校,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各种疑问盘旋在她脑海里。
刚一挂断,任立勤便打来电话询问,杨梅故意开了免提:“没有起来,我面子太小,请不动,还是你来吧,我看她是皮子痒了,想挨打了。”
任立勤无奈道:“人没事吧,有没有哪不舒服呢?没生病吧。”
杨梅道:“不知道,一句话不说,完全不搭理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滴,好也不说,坏也不说。也不起床。”
任立勤道:“行行行,那你先回来吧,别在那磨人了,啥效果都没有,忙完了我自己打她电话说了句。”
杨梅一声不吭走出宿舍,挫败感涌上心头。突然间觉得得罪了这个世界,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一点正面的回应。
班主任安世哲再次见到任立勤的时候,关心问了一下,任立勤也不好说实情,只说了一句:“身子不太舒服,闹了点情绪,让她请假歇一歇。”
五中,回到教室里的向俊成,突然就沮丧了,低头看手机,冉红发来一句问候:“你还好吗?不管怎么样,要保重。”
向俊成礼貌回了几个字:“我懂,谢谢。”
此时脑海里想到任合淳,各种画面,回想起昨夜,她那张忧郁无比的脸。此刻,他是心痛的,发着呆,没有学习的状态。他在想,任合淳的母亲打电话给他,很有可能,她爸爸也会打来。刚刚说的那一句,他会离开学校,真的,他还抱着走出学校的想法,不是单纯为了避开别人的视线,而是他真的需要治愈,突然间,又被失恋的窒息感给笼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