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孔子作《春秋》开始,儒家就有了为尊者讳耻,为贤者讳过,为亲者讳疾的说法。
也就是不能随便议论圣贤和地位尊贵的人,如果非要讨论,也必须用“春秋笔法”,讲究一个寓褒贬于曲折。
意思是有问题,有过错,你不能明着说,得将事实和真相藏在几句话里,至于别人能不能明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今,韦安平提议让天下人议论圣贤,显然不打算用“春秋笔法”,而是要明明白白的讨论。
这可不是件小事,尤其是在独尊儒术后的时代。
当李世民将这件事放在朝堂上讨论的时候,立刻就引起了儒学官员的反对。
“启奏陛下!圣贤之功,何须议论?”
“就是!天下人只需要追随圣贤,哪里有资格讨论?”
“臣反对此事!”
“众爱卿别急!”李世民一看情况不对,连忙解释道:“立圣贤碑只是为了纪念圣贤,追思圣贤之功,并无其他意思。圣贤之功,或许不需要议论,但百姓们不一定都知道,朕只是想通过这次议论,让百姓们明白圣贤到底做了什么,有什么功绩。”
“所以此次议论圣贤,只论功,不论过!”
“这怎么行,臣反对!”魏征猛地站出来说道:“功过自在人心,就算是圣贤也并非完人!”
“臣反对!”杜如晦也站了出来:“为尊者讳,为贤者讳,圣贤功过岂能随意编排?”
“能做不能说么?”魏征没好气道:“圣贤做了错事,难道就不是圣贤了?连做错了事都不敢承认,又如何称得上圣贤?”
“臣附议!”
长孙无忌大声道:“圣贤之事早已作古,是非功过,皆由后人评说。我等皆是圣贤后人,自然有资格去议论。”
“好!”李世民就等着这句话呢,立刻为此事定性道:“那就将功过交给世人评说!”
早朝结束后,此事立刻以诏书的形式,传达天下,让全天下的百姓一起讨论。
圣贤碑之事一出,很快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消息传到市井,原本还在讨论《化蝶记》的士人学子,一看到有了更大、更有意思的话题,立刻就转而去讨论圣贤功过去了。
几乎眨眼间,《化蝶记》在士人学子中间,就变得无人问津。
当然这并不代表所有人,尤其是底层百姓,对他们来说,圣贤是什么?还不如《化蝶记》里的张三亲切,至少张三是贫苦出身。
有了圣贤碑吸引目光,崔家人明显感觉到压力变小了,走在大街上,被骂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这让他们松了口气,明白这是陛下在让步。
相信用不了多久,世人就会将《化蝶记》遗忘,到时候就没事了。
自以为读懂了皇帝意思的崔家,很快也被圣贤碑的事情吸引了。
原因很简单,崔家祖上也有不少贤人,若是能将这些崔家先祖的名字刻在碑上,之前损失的名望,不就可以补回来了嘛。
甚至还能声望大涨呢!
其他门阀士族也是这么想的,凡是祖上阔过的,谁不想自家的先祖名列圣贤之位!
到时候先祖增光,自家也能添彩,不是吗?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