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路时光楚楚可怜的脸，再是路家父母义正言辞失望至极的脸，然后是路时光那些备胎看着他厌恶的脸。

最后是陆明诀拿着枪指着他，冷漠无情的脸。

路以归手指蜷缩了一下，眼睛里带着一种不属于他的畏惧和害怕。

陆单寒正好看见了这种惧怕，他想让他别怕，想抱抱他，但是路以归怕疼，他怕路以归疼。

最终，陆单寒把醒酒汤放在一边，蹲在路以归面前，比坐着的路以归要矮点，陆单寒仰望着他，眼睛带着认真。

路以归被吸引了，看着他，不理解他要做什么。

陆单寒清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爱意，他说。

“我在这里，不要害怕。”

这八个字好像带着某种魔力，那些让路以归看着厌烦的记忆被击碎，世界清净了。

只有面前的这个人，这张脸。

带着爱意，温柔得能把人溺死。

路以归眨了眨眼，手碰了一下陆单寒的眼尾，疼得缩了一下。

陆单寒一怔，继而是担心的看向路以归的手，正当他想着时，路以归的手又伸了过来，碰上陆单寒的眼尾。

陆单寒想躲，怕路以归疼，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只是看着路以归。

没有动。

路以归的手如愿以偿的触上了陆单寒的眼尾，还是有点疼，但是路以归没有缩回去。

只是无辜的看着陆单寒的眼睛。

他很喜欢这双眼睛，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

喜欢需要理由吗？

路以归不知道，手上的疼痛感不知道是麻木了还是怎么样，疼痛感慢慢褪去，只剩下皮肤的温热触感，还有微微颤动的眼睫刮过手指的酥痒感。

“我好累……”路以归看向陆单寒，突然道。

“累就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我。”陆单寒笑着说。

“但是小蝴蝶让我好好活着，我不想活着……”路以归眼神是空洞的，没有多少情绪，说着不想活下去也是很平静的说。

殊不知这样看着让人更加心疼。

“为什么不想？”陆单寒眼睫一颤，但是他克制住了自己心里的惊涛骇浪，也用很平静的表情问他。

他害怕刺激到路以归，让他不高兴了。

“因为我很累。”路以归又绕回来了。

“累的事都交给我，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好。”可以好好活着吗？

这句话陆单寒咽进去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给路以归压力。

路以归又不说话了，放在陆单寒眼尾的手放了下来，慢慢的闭上眼睛。

在路以归要摔下去瞬间，陆单寒接住了他，把他平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活着确实很累，但生活的意义就是在疲倦里找意义，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的生活，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里消磨了自己的意志。

逐渐接受命运，其实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但是一眼望到头的忙碌生活莫名就带着没意义的茫然。

接受自己平庸，接受自己渺小，接受自己浅薄。

这个过程很慢，有人到死都没认清自己，做着志气高远的梦。

陆单寒看了路以归很久，路以归睡得很熟，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看上去睡得很好。

陆单寒心安了些，快天亮了才起身，用了套房里的小厨房，给路以归熬粥，做点清淡的早餐。

路以归醒了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路以归茫然的看了周围，起身，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陆单寒不敢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