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小的土坷垃伴随着细小的尘土开始淅淅索索的往下掉。
正在悬崖上等待两个哥哥的三儿子专心致志,也没有发现这一细小的变故。
同样专心致志不知情的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开始伴随着垮塌的悬崖朝下坠去。
一阵黄土漫天,两只惊魂未定的鸟刺破了刮起来的黄土灰尘,悲戚的在空中不停的游弋。随后又停在不远处的树杈上悲戚的鸣叫着,最终离开。
等尘土散尽,尘埃落定,原本的悬崖塌方了一半儿,悬崖下的一个谷地变成了一个被新土填起来的平缓土坡。
被吓傻了的三儿子跌跌撞撞的从平缓的土坡上连滚带爬的就滚了下来。
摇摇晃晃的坐直了身体,眩晕褪去,环顾四望,哪里有哥哥们的影子。就这样,孤身一人深处野外,又经历了这一重大变故的三儿子跌坐在原地哭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泪水将脸上的尘土和成了泥,哭泣声也渐渐的变得沙哑无力。最后,整个人都陷入了茫然无助的沉默。
一直等到村里的人赶来,才回过了神。
众人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快了些,力气也用的大了些。
等挖掘了一个多小时,队伍里突然有人停下了动作。
那里本来是土堆的最高处,不过现在已经削平了很多。
“快来人啊!我挖到了。”
众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朝那边赶去。
双手磨的发疼的林里正在轮休,听到那边的动静,也立刻随着人群跑了过去。
黄土堆被挖开的地方站满了人,火把聚拢在一起,将不大的地方照的很是明亮。
一个满身黄土的小小身体被最内层的村民用手刨了出来。
粗糙的大手拂去小脸上的黄土,在塞着黄土的鼻腔上探了探鼻息。粗糙大手的主人无力的摇了摇头。
早已冲过来的郭二抱过孩子,用力的摇晃了起来。
四周的气氛有些沉寂。
林支书朝周围人示意,将抱着孩子的郭二和孩子都拉了出去。
“在这一片继续挖。还有一个呢!”
众人没有回答,却开始默默的干起了活儿。动作虽然快速有力,但下手的时候总是会变得轻柔一些。
不到一刻钟,第二个孩子出土了。
众人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有人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聚拢在一起的火把发出明亮光芒的同时,噼里啪啦的爆燃声也在此起彼伏的响起。
此行,郭二已经没有了希望。抱着两个孩子不撒手。9岁的三儿子则是看着两个哥哥,小手摇晃着哥哥们的身体,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让在场的众人无不心伤。
等了一会儿后,林支书朝几人示意。
带来的门板用上了。不过不是抬着人下山就医,而是带回家办丧事。
郭二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任人摆布,分到了一张带来的门板。
郭二的三儿子也被人群里的大人抱着,不停的哄着。
回去的队伍有些沉默。林里也在想刚刚的事情,如果换位思考,林里估计会想死吧!
不过想到年纪还小的三儿子,听张成虎说,家里还有一个四闺女,张成虎的老婆肚子里还有一个。
啧啧!应该会坚强的活下去吧!
林里又想起了一部叫做《一百万种死法》的电影,人其实不都这样嘛!众生努力奋斗,不就是为了选一个好一点儿死法!
气氛再低沉,可终究是要回家的。
浩浩荡荡的队伍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三更时分。
林支书安排了守夜的人,又和二队的干部商量了一下,选了几名妇联的女同志去做郭二媳妇儿的工作。
至于郭二家里其他的事情,也都有相应的安排。
事情一直持续到快要天明才算告一段落,众人才匆匆散去。
林里没有回家,而是和张成虎并排靠着墙打瞌睡,他们年纪还太小,不宜过早的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但是现在回家又有些不合适,或者说心理上的打击不小,干脆就留在了现场,听着村里长辈们的安排,心里有些安定。
等回到家的时候。
林里和林支书去了主屋,大概是林支书出门前就商量好了。
丈母娘早已经去淑芬那边休息了。
翁婿二人也没有说什么话,打了水洗漱了一下,就上炕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