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知道林支书是土生土长的林家庄人,林里都有些想怀疑他是当年投诚的寒国人了。毕竟林里也吸着吃过面,但热面上面的热气刚一接触到喉咙就会不由自主的喷出来,和人家寒国人一口吸进胃里面的做派实在相去甚远。他实在想不出寒国有多冷,能练就出那么抗热的喉咙。
“哈哈哈,好吃好吃。淑芬的手艺见涨啊!”
“爸,您怎么不吃腌蒜、咸菜和韭菜花啊!”
“嗨!饺子还吃不过来呢!哪里顾得上那个啊!等喝汤的时候再说吧!”
林里被林支书这么豪横的话弄的没有了脾气。端起大碗捞了个饺子起来,伸嘴往上咬,牙齿竟然在上面打滑了。本就夹不住的饺子又掉回了碗里。
“你笨啊你!你就不能用筷子扎住了吃吗?”
林支书以那么快的速度吃一碗饺子,自然是有绝招的。可林里不喜欢戳开吃,尤其是泡在汤里面的时候,会损伤饺子馅儿的香味。
端起大碗吸溜着喝了几口汤,等碗里的饺子汤少了之后,林里将碗倾斜,扒拉了一个饺子进了嘴。
乱腌菜饺子外皮没什么味道,粗糙不说,还有些寡淡。但咬开膨胀的外皮,一股乱腌菜的咸香在口腔里瞬间爆开。
“嗯!好吃。咸香四溢。妈的咸菜腌的好,淑芬包饺子的手艺也好。”
胯在炕沿边儿,靠着林里的淑芬用筷子头儿捅了林里一下,显然不适应这种花式秀恩爱!
“哎哟!嘶~这乱腌菜里面还有石头怎么的?”
正笑盈盈的看着小两口打闹,刚刚被夸奖了的丈母娘马上拉下了脸。眼神不善的看向了捂着腮帮子的林支书。
“爸!饺子里面包了一个硬币,您是不是吃到硬币了?”
唔?林支书竟然有这么好的狗屎运?竟然这么快就吃到了?要知道林里才吃了一个饺子啊!不过他这个狗屎运走的好像不怎么好,竟然磕牙了。
呸!
林支书用手接住从嘴里吐出来的硬物,那赫然就是一个一分钱的硬币。但由于硬币单薄,材质用料也不够坚硬,在林支书狼吞虎咽的过程中,被咬的变了形状,也不知道能不能花出去了。
“这么多饺子呢!你急什么急啊!猪八戒吃人参果,就不能慢着点儿。你牙怎么样啊?是不是嗑着了?疼不疼啊?”
到底是一起生儿育女了好多年的老伴儿,嘴上虽然不饶人,可又立马关心起了林支书。还掰开嘴巴帮着看了看嘴里的牙齿,见没什么大碍,就又用力一把丢开了林支书的臭嘴。
“没事,没看到缺了少了,也没看到有裂纹什么的。”
“嘶~虽然是没大事儿,但牙还是有点儿疼。”
林支书咬合起来试了试,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既然没有大碍,还有什么比吃饺子更重要的事情。立马又捞了一个饺子进嘴,歪过头来用另一边的大牙咀嚼。
经此一事,大家吃饭的动作放缓了不少。
林里连着吃了几个饺子下肚,初时的那种饥渴感被消减了不少。
平淡过后,就将眼睛瞄上了那些咸菜。尝试着给自己夹了点儿韭菜花到碗里。不过没有搅和进大碗里,而是堆在碗边儿,又分了一些出来到一个待吃的饺子上面,随后一口吞下。
以前吃涮锅的时候都是麻酱碗、油碟混着各种调味品均可,算的上生冷不忌,但从来没有尝试过韭菜花。
今天见有这个机会,就给自己碗里夹了一坨进去。和饺子配合着吃了点儿,刚入口,一股浓郁的香味儿就直冲天灵盖儿,让林里拒绝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开始细细品味了起来,那模样看起来像是芥末上头了似的。在这个温饱都是问题的年代里,有这么一种味道出现,无疑是一种难得的体会。
又试着夹了两瓣儿有些空心了腌蒜进碗里,味道没有刚腌的好吃。但味道也不算差。
“嘿,嘿。吃饭呢!你仰着个头干嘛?”
“唔!没事儿。就是今天的饺子太香了,我竟然满足的流眼泪了。”
淑芬信以为真,坐起来看了看林里的眼眶,又撇嘴坐了回去。别看面上鄙夷,心里却是甜滋滋的。生活的情趣不只有黑丝,也可以用口的。
一家人难得的放开肚皮吃一顿,一碗一碗又一碗。林里虽然没有数数,但也觉得自己吃了能有二十个。
其他人的食量也不小,淑芬和丈母娘大概每人十三四个,而林支书更猛,包圆儿了不说,还把林里的那个锅贴儿给消灭了。将一锅饺子吃完了不算,饺子汤也喝个精光。倒是免去了刷锅时候的烦恼。毕竟饺子汤里面面不少,倒了糟践。
“咦?是不是咱家的狗子叫了?”
夜渐渐深了,西北风怒吼的更厉害了。吹的家里的窗户纸呼呼作响。
刚刚吃饭还不觉得,等撑的靠着林支书铺盖卷儿进入贤者时间的时候,放空的耳朵才听到了窗外的声音。正想着是不是黄鼠狼又来了的时候,丈母娘一拍大腿,赶紧给狗子拌食儿,原来是忘记喂狗了。
“你们坐着别动,我去吧!”
丈母娘用米糠和着锅里剩下的一层饺子汤给狗子做了个简单的晚饭,自告奋勇的罩上林支书新买的头巾,美滋滋的出了院子。
林支书见状歪嘴一笑,对丈母娘的表现很满意。拿起烟袋斜靠在林里一侧忙活着开始抽烟。
正所谓饭后一支烟,逍遥似神仙。他这辈子估计是戒不了烟了。
“咳咳!锅不用你们收拾了。去那边儿看孩子去吧!过来的时间也挺长了,别醒了没人哄。”
难道今天不用分居了?林里赶紧收拾东西下地,拉着归置好东西的淑芬就走。看样子林支书这是饱暖之后有了想法啊!
抹黑回到隔壁,林里刚进屋就被淑芬指使着又跑了出去。
谁让今天降温降的厉害,中午的时候丈母娘把冬天时候窗户外面用的窗帘放好了,夜里挂上效果才好。
等挂好了窗帘,林里又小跑着把尿桶夜壶给收拾了进去。本来这些都是淑芬的事儿,毕竟村里有说法,男人不让干这个。
林里本打算是想着顺手的事儿,但进屋之后看淑芬的样子显然有些委屈。不过委屈里又有些感动。一想到林支书刚刚的饥色表现,再加上今天窗外怒吼的西北风,林里突然有了很多很多想法。
“你,你想干吗?”
林里的双眼在蜡烛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把淑芬看的魂不守舍。身体不自觉的往里缩了缩。
上炕把被褥铺好,一想到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林里又勤快的跳下地揭开锅盖,给灶台里面塞了柴禾,烧起了干锅。
不一会儿,屋子里的温度渐渐提升了上来。林里又加了不少柴禾上去,他今天打算把屋内的温度加热到30°。抬头看到脸上红扑扑的淑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悸动。
“别!”
“夜黑风高,不用怕。吼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