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灭了,我见烟气太浓,就赶紧用火铲把火给搅合开了。这么长时间了,应该是没事儿了。”
林里和堂大舅哥往大门的方向退了几步,见烟囱上的黑烟已经淡了很多,都不禁松了口气,对视一眼后,又都尴尬的调转了头。很有默契的决定不在人多的地方提这个事儿。
一场大雪后的村庄是与世隔绝的,本来都以为这是寻常而又普通的一天,没想到村里突然发生这么大的新闻。一个个的循着黑烟的来源,都揣着袖子跑出来看热闹来了。
一个个对着堂大舅哥一家子指指点点的,弄的林里两人脸上火辣辣的。果真是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估计几年之内这都是村里人的谈资了。至于能分析出多少种可能,那还真是没有边际了。
在那边儿坐着休息了一会儿的大嫂气色明显好了很多,就要挣扎着回屋里去。毕竟那是她的家啊!
丈母娘一想,干脆拦了下来。把女人孩子都带回自己家那边去了。反正林副书记已经走了,闲下来的那间窑洞也就林里一个人住,闲着也是闲着。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挤一挤,也比这边儿强不少。
“哎?妈,那我住哪儿啊?”
“你就住你大哥这边儿吧!一个个都是没有尸首的,烧个火还能弄成这幅模样,丢人败性。”
见丈母娘这么说,人家估计已经有了某些猜测,林里张了张嘴没敢反驳,默默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安排。
堂大舅哥赫然以对,手脚不听使唤的搓动着。毕竟人家是长辈,骂也就骂了,更别说真是自己的责任。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林里,心中才平衡了一点儿,有人一起受着,就不算差。
看热闹的人见正主走了一大半儿,就剩下林里两人。除了有几个堂大舅哥的所谓狐朋狗友进来帮忙,其他大多散去了,毕竟站在门口冷的厉害。
但还有几个孩子站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里面那还在冒黑烟的房间直发愣。好奇心强烈,也是小孩子的一种表现。
林里他们也顾不上门口看热闹的小孩儿,掩着鼻子皱眉走进了味道难闻的窑洞。
这还是林里第一次来堂大舅哥家。格局什么的大同小异,就是摆设什么的比林里家里差一些,不过还是能在柜子上看到几件儿簇新的物件儿,应该是当了电工之后新添置的。
进到里屋,味道越发浓重。林里捂着鼻子低头进去,正对着门口的灶门口不时有微弱的黑烟散发出来,而灶台里面早已黑漆漆一片,只是偶尔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星。
再看炕上,被褥什么的还没有起炕,维持着睡觉时候的模样,只是杂乱了不少,估计是跑出去的时候太忙,没顾得上这些。
孩子们当时应该还睡懒觉呢!就被突如其来的黑烟袭击了。没有及时的跑出来,和穿衣服也有很大的关联。
几个狐朋狗友进来四处打量一下,见没什么用得着动手的,就被堂大舅哥给劝了回去。随后又急忙把大门朝里插上了插销。一溜烟儿的赶紧跑回了屋里。
“哎呀!可吓死我了。当时黑烟piu一下起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逼了。”
堂大舅哥一屁股坐在了炕上,从褥子下面摸出半盒香烟给林里分了一支。两人都吞云吐雾了起来。房间里面这么重的味道,本打算用香烟压一压,可抽起来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儿事儿。那股子臭味太浓了。勾上芡就是屎啊!一吸烟,烟的味道都变的不伦不类了,恶心!
“咳咳,大哥,咱们还是去外面抽吧!顺便把这门窗都凉豁开了,先走走味儿吧!”
同样喷着白烟咳嗽的大哥也赶紧跳下了地,往门外跑去。
院墙不算高,只到两人胸口的位置,两人也没敢往外面去,就站在窗户底下这里等将就着将一支香烟抽完,堂大舅哥又返回房间里面,用菜刀将糊上的窗户从窗缝处割开,从里面打开了两扇小小的窗户。
冷热空气一对流,房间里面瞬间清冷了许多。但藏在犄角旮旯里面的黑烟也被散了出来。林里抽着鼻子嗅了一下里面的味道,看了看刚刚升起来的朝阳,估计今天晚上是能将就着睡了。
虽然没吃早饭,但两人都是大老爷们儿,又不是干重活儿没力气,都把烟头儿一丢,进里屋忙活去了。
比如林里,把被褥都抱到院子里面晾晒了起来,还不忘记用木棍敲打出里面沾染上的味道。等晾晒的差不多了还要往隔壁搬几套过去,毕竟这个年代的被褥都不富裕,甚至有的人家被褥都不够用,走亲戚的时候还要自带铺盖卷儿。
堂大舅哥的工作比林里的要脏一些。
掏灶台里面的灰本来就要揭锅,但这次堂大舅哥揭的很彻底,直接把大锅小锅,连带锅盖都甩到了院子里面。
用破筐捏着鼻子掏了半框灰出来,临了了还没舍得倒,反而用火铲扒拉着,往出翻找没有烧完的狼粪。
“大哥,你找这个干嘛啊!不会还想烧吧!”
林里正敲着被子里面的尘土,扭头就看到了堂大舅哥那像是烤土豆儿之后流着哈喇子扒拉土豆儿的模样,出口问道。
“嘿嘿!狼粪少见,捡这么一次不容易。我刚刚掏灰的时候见剩了不老少,就想着把它挑出来嘛!这不是没烧完嘛!我打算先收起来,等需要的时候再烧呗!这次烧的不怎么尽兴。”
“啊?你还想下一次接着烧啊!”
林里顾不上放下手里的活儿,提着棍子赶紧跑了过去。就看见蹲在院子里的大舅哥挑出来一截一截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到了一边。
突然,林里觉得腿上凉飕飕黏糊糊的,伸手进去一摸,手指传来了粘哇哇的触感,就感觉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