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祦,胤祎,胤禛,你们睁大眼睛瞧瞧,这个孩子和你们的弟弟妹妹一般大,却已经饱受生活的苦,对于他来说每天能填饱肚子,有地方睡觉,就是天大的幸福,而你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过得幸福。”
胤祦,胤祎和胤禛的心灵都受到了洗礼,对于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子们来说,眼前的一幕值得他们终生铭记,哪怕他们南巡时已经看过了受灾的百姓们,但那与这个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额涅,为何此次受灾的地方官员没有作为?说不通啊。”
胤禛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不解的指着排队的流民发问着:
“他们不远千百里的逃难到京城来,若说是当地知县不作为是真的,那知州,知府呢?再往上的道台,巡抚,总督呢?即使官官相护也不能一个清官,好官也没有吧?
还有我听说大水和地动只淹没了一个州府,可看这些灾民更像是三四个州府合并在一起的,他们为何不到就近的富饶之城乞讨安顿呢?”
茉雅奇并未急着回答他的问题,目光幽幽的盯着灾民队伍,轻声道:
“董来顺,你来说说他们为何要跑到天子脚下。”
年近四旬的董来顺神色里满是追忆,既使已经过了三十年,往事依然历历在目:
“回娘娘的话,奴才七岁时家乡发了水,又遭了瘟疫,爹娘叔伯都没了,留下我们兄弟姐妹九个相依为命,奴才还记得那是最热的七月份,那天像是被凿了个大窟窿,一直不停的下雨,大哥,二哥和三姐,四姐,五姐出去找吃的一去不复返,再也没有了音讯。
六哥,七哥,发了疟疾就要断气了,八哥和我年纪还小只能守着他们等哥哥姐姐们回来,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两个哥哥咽气了也没等到他们回来,八哥和我说我们要去找活路。”
董来顺目光有些发直,望着面前的虚空,好似梦游般接着往下说:
“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活路呢,八哥带着我跟着人群走,一路上啃过树皮草根,吃过观音土,还要小心防备着别被捉了拐子,被当成两脚羊吃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京郊,八哥带着我去乞讨,结果因为半块红薯,他被砍掉了一只手。”
听到这么残忍的情况,茉雅奇和孩子们,包括身边伺候的宫人们俱是齐齐变了脸色,不等茉雅奇阻止他说下去,董来顺看着自己的右手苦涩说道:
“只因为他捡了别人扔在门口闹耗子的半个红薯,就被当成小偷抓起来吊打,为了活命八哥狠心把自己的手废了,后来有个老乞头见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告诉我们说若是能抛舍了祖宗,就去皇宫净事房求个活路吧。
八哥就带着我一路打听着到了净事房,人家看我八哥少了只手不要他,又见我瘦弱不堪也不收,我和八哥跪了一夜才算是收了我,就这样我净了身进宫,八哥在宫外流浪挣命,我们兄弟磕磕绊绊的算是长大了。”
茉雅奇和孩子们以及身边随侍的宫人们,听到他的话脸色纷纷大变,实在不能想象是什么样的人会如此狠毒,竟会因为半块红薯就要了别人一只手,又听到他们兄弟就连做个太监如此艰难曲折,心里也是唏嘘不已。
此时此刻茉雅奇后悔了,她只知道董来顺是逃难到京城的,却不知会如此凄惨,她不该揭别人伤疤的,真是身居高位久了,心态发生了改变,亏她刚才还信誓旦旦的教育着孩子们呢,想想脸都臊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