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孙氏。”王文回答道。
皇帝怎么会以为是她?王直不理解,连忙问道:“陛下为何要说罪魁祸首是孙太后?要知道,她可是太上皇的生母啊,今年一直在千方百计地救太上皇回来,难道就是为了毒杀他?”
王文摇摇头,道:“陛下并不想和孙太后彻底翻脸,落个不孝的名声,只是厂卫调查到的线索全与仁寿宫有关,除了孙太后,并无其他人有嫌疑。”
然后便将今天白天看到的证据和王直说了一遍,听得王直直皱眉头,最后才道:“的确,按照这些证据来看,的确只有孙太后有可能做到这种事,但是却没有实证,无法给孙太后定罪,所以陛下才将此案安到了宫娥芳瑜的头上。”
“正是如此。”王文点头道。
“所以千之今日来找老夫,是陛下的意思?”王直问道。
“的确是陛下的意思。”王文答道。
王直摩挲着茶碗,问道:“陛下需要老夫做什么?”
王文正色道:“陛下知道,这个结果不一定会让朝臣们满意,所以特意派在下过来,请老大人能够对朝臣们压制一下,让他们高抬贵手,不要纠缠这个结果,不然有损天家颜面。”
王文说的客气,王直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继续问道:“陛下不是要老夫压制文官,而是要老夫想办法让文官们闭嘴吧?”
“也可以这么说。”王文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王直想了想,道:“可以,此事老夫答应了,回头陛下宣布调查结果的时候,老夫会出面赞同的。”
顿了一下,又道:“不过礼部胡尚书未必会同意。”
“他是宣宗替太上皇选的托孤之臣,太上皇遇刺这种大事,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不过王文立刻回答道:“这点老大人不必担心,石璞石大人已经去和胡尚书通气了,相信以胡尚书的为人,也会同意陛下这个方案的。”
“如此最好。”王直放下心来,只要他和胡濙两人联手,绝对可以压制住九成以上的朝廷官员,即便是都察院和六科都没什么问题,哦,兵科给事中都被调去了大都督府管军法,现在六科只剩下五科了。
“既然老大人答应了此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见事情已经做完,王文便起身告辞,他的府邸离王直家还有段距离,现在天色已晚,等会儿就要夜禁了,虽然他这个左都御史不怕夜禁,五城兵马司管不了他,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尽量避免得好,手底下那群御史可不会客气,肯定要因为这种事情弹劾他一本的。
王直现在也要整理一下心神,便没有再留王文,而是亲自将王文送到了大门口,拱手告辞。
王文这次虽然是以同僚身份来的,但毕竟是皇差,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等王文离开,王直回到客厅,慢慢整理着今晚听到的事情,过了一会儿,王直突然噗呲一声,自己笑了出来,暗自道:“陛下可真有意思,居然会怀疑到孙太后,难道他真的没看出来,这就是太上皇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吗?”
“我要不要提醒一下陛下呢?”
“还是算了,即便是提醒,陛下也没法处置太上皇,结果还是这个结果,没有意义。”
最终,王直还是放弃了提醒朱祁钰。
王文坐在轿子里,也在回忆今晚和王直的谈话。
突然,他对王直的那句陛下真的猜到了起了疑心。
王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真的猜到了?难道这个王直早就知道是孙太后所为?那他不早点和陛下说。
自己要不要和陛下说这件事呢?如果陛下知道了王直早已猜到罪魁祸首是孙太后,但是却不告诉他,陛下是否会对王直有所处置呢?
想了一下,感觉朱祁钰不大可能会因为这点事情就处置王直,所以还是算了,放弃了举报王直的念头。
石璞和俞士悦的说服行动也很顺利,胡濙和高谷一听到孙太后是幕后黑手,也都立刻赞同了朱祁钰的计划。
朱祁钰收到三人回复,知道王直等人已经被他们摆平,也就不再隐瞒,在第三天的早朝上宣布了这份调查结果。
不过在宣布结果之后,朱祁钰是即满意又生气。
满意的是,文官们果然被王直三人压制了下去。
生气的是,自己的亲信大臣却跳出来质疑这份调查结果。
是的,这个亲信大臣不是别人,正是大都督府军法司尚书,太子少保于谦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