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陛下,您为何突然要让胡尚书告老还乡?”仪铭不明白朱祁钰的目的,于是问道。
不过朱祁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子新啊,你说胡濙到底是忠于谁的?”
“胡尚书自然是忠于朝廷的。”仪铭回答道。
朱祁钰摇摇头:“朕问的不是这个,而是想问你,胡濙是忠于朕呢?还是忠于太上皇?”
这个问题风险较大,仪铭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朱祁钰见他不说话,于是道:“子新不必想了,朕已经知道,胡濙是忠于太上皇的,在他眼里,朕这个皇帝只是替太上皇代管而已。”
“陛下为何这么说?是因为胡尚书在赎回太上皇之事上太过积极?”仪铭抬起头问道。
“不仅如此。”朱祁钰顿了一下,将王直猜测主谋是太上皇的事情告诉了仪铭。
这件事极为机密,整个大明只有朱祁钰、王直、于谦和胡濙知道,工部尚书高谷也知道,这是王直告诉他的,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仪铭自然也不例外。
仪铭静静地听着王直的猜测,表面上平静无波,但是内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吏部尚书王直和礼部尚书胡濙这对老搭档决裂,太上皇阴谋策划刺杀自己,皇帝为了结案污蔑一个无辜宫娥,这些事情不论哪一件公开,都足以在朝廷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波,但是自己却一丝消息都没听到过,这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
从朱祁钰的描述里,仪铭也能很清楚地感受到胡濙对于太上皇的看重,这一点让他极为不理解,为什么这么一个惨败被俘的皇帝,能得到胡濙如此看重,实在是不可思议。
不过再不可思议,胡濙的态度都已经表明得清清楚楚,怪不得朱祁钰想要换掉他,放在其他皇帝那,胡濙的身家性命都未必能保得住。
等朱祁钰说完,仪铭便问道:“如此说来,胡尚书是必须换掉的了。”
朱祁钰点点头,问道:“子新有什么办法吗?”
仪铭想了想,答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胡尚书为了保全太上皇,一定是不肯上书告老的,只有想办法抓到他的错处,以国法开革。”
“所以朕叫你过来,看看你在礼部这么长时间,是否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开革掉他?”朱祁钰问道。
仪铭摇摇头,道:“恕臣愚钝,胡尚书这一年来并没有错处,您是知道的,他平日里并不常管事,但是只要他管,政务都办得四平八稳,没什么差错可寻的。”
朱祁钰咂咂嘴:“这就麻烦了,那朕只能用最麻烦的法子了。”
“陛下有办法?”仪铭惊讶道,他原以为朱祁钰找他过来就是想办法的,但是没想到朱祁钰已经有了办法。
朱祁钰点点头,道:“有,但是如果你有他的错处,朕可以直接拿掉他,比朕的法子简单多了。”
“陛下说说您的办法,臣帮您参谋参谋。”仪铭也来了兴趣。
按理来说,胡濙这种人很难解决的,至少他没办法,但是朱祁钰居然有办法,这就让他惊奇了。
朱祁钰笑笑,道:“朕的办法是,先拆了礼部,然后找机会将胡濙调入内阁。”
“拆了礼部?”仪铭彻底惊讶了,朱祁钰想到的居然是这种办法。
礼部那是什么衙门,那是朝廷实权排名第三的大衙门,手握天下礼仪和番邦交往,还有对文人来说最重要的科举,想要拆了礼部,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对,拆了礼部。”朱祁钰喝了口茶水,道:“正如你所知,如今的礼部负责管理天下礼仪,并番邦往来,还有贡举之事,这里面的番邦往来,鸿胪寺也在管,朕打算将这些事彻底从礼部剥离,全部交于鸿胪寺来管,杨善与番邦往来的经验丰富,足以任鸿胪寺卿。”
“但是杨大人如今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鸿胪寺卿才不过正四品,杨大人调任鸿胪寺,属于降职,这有些说不过去啊。”仪铭对此还是有疑问的。
“这有什么,把鸿胪寺卿提升到正二品不就好了。”朱祁钰满不在乎地道,不过是一个鸿胪寺卿而已,相信王直不会那么小气,在这上面不给朱祁钰面子,而且朝廷增加一个正二品的职位,对于朝臣们也是有益的,职业晋升渠道拓宽了嘛!
仪铭想了一下,感觉可行,于是道:“如此一来,番邦交往就彻底交给了鸿胪寺,天下礼仪这个是不能动的,贡举陛下打算交给哪个衙门?”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到那个衙门可以接手这么重要的事情。
没想到朱祁钰微微一笑,道:“为何要交给其他衙门,这么重要的事情,朕单立一个衙门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