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越这时候在旁边突然问道:“若是你们二人的考题都是对的,或者都是错的,那该如何评判?”
朱祁钰想了想,道:“若都是对的,那就算打平。”
“若是都错了的话,那我二人就联手摆一桌酒席,宴请世昌兄。”
武宁在旁边也点了点头,同意了朱祁钰的想法。
王越笑道:“那么只要你们二人不打平,我岂不是怎么都能吃到一桌酒席吗?”
“那还不好吗?”朱祁钰冲他挤挤眼睛,道:“世昌兄想必是必能中的,到时候这桌酒席就当世昌兄的庆功宴了。”
王越拱手道:“那就多谢朱公子吉言了。”
武宁将手中的考篮掀开,拿出两张纸,递给朱祁钰一张,二人分别将知道的考题写在了纸上,然后互相交换,各自收好。
王越看着二人手中的纸张,突然问出了一个问题:“我说仁本兄,你一会儿还要进贡院呢,这张纸你怎么带进去?若是朱公子的试题是对的,那你岂不是成了舞弊吗?”
朱祁钰和武宁立刻愣在当场,场面尴尬无比。
他们俩都忘了,一会儿还要会试呢,以会试搜检的严格程度,这么大一张纸肯定是要被搜出来的,朱祁钰无所谓,他不参加会试,武宁就不行了,妥妥会被抓起来,丢在学部大门口带枷示众的。
王越看着尴尬无比的二人,突然笑了出来,道:“二位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现在就看题目便是。”
“对啊。”朱祁钰一拍脑门,笑着道:“糊涂了,糊涂了,现在看了,后面就不用看了嘛,反正有世昌兄在这里呢。”
武宁也是笑道:“是啊,世昌兄向来公允,当不会偏帮的。”
说完,打开手中的纸张,看了一眼,脸上便露出惊讶之色。
朱祁钰见状,也跟着打开手中的纸张,看了看武宁的答案,脸上一样露出了惊讶之色。
王越看他们二人都在惊讶手中的答案,立刻问道:“二位这是怎么了?”
朱祁钰翻过纸张,展示给王越看,然后笑道:“看来世昌兄这顿酒席是吃定了。”
武宁也是递过纸张交给王越,然后道:“因为我二人知道是题目是一样的。”
王越接过纸张,打开一看,见纸上都是写了八个字:宰我子贡,善为说辞。
这是孟子公孙丑上的,原文是宰我子贡,善为说辞,冉牛闵子颜渊,善言德行。孔子兼之,曰:‘我于辞命,则不能也。’
王越拿着纸张,笑道:“这次朝廷还算地道,居然没出截搭题。”
武宁也是点头道:“不是截搭题。”
截搭题是时文的一种出题方式,以割裂整段语句再组合到一起的方式来出题,考法极为变态,要求对四书五经极为熟悉,差一点都不行,否则很容易没法理解主题。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四书五经一共就那么多字,华夏地大物博,科举又施行了近千年,还有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这么多级别,能出的题目早就被出完了,考官们为了保证题目没人见过,只能出这种截搭题。
好在会试出截搭题的时候不多,这次没出截搭题,那大家都是纯拼文采了。
王越看着手中的纸张,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朱祁钰问道:“朱公子,你方才说的是这顿酒席我吃定了吧?你为何这么说?”
朱祁钰当即一愣,随即回答道:“因为我知道,这个题目是假的啊。”
武宁也是一愣,问道:“朱公子怎么知道这个题目是假的?”
朱祁钰眼珠一转,答道:“因为这个题目就是我选的。”
武宁瞬间垂头丧气起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花五百两买到的题目,居然是面前这位朱公子起的。
想必那五百两也被他赚去了吧。
不对,当时卖给自己答案的人信誓旦旦说题目是真的,自己得把那五百两要回来。
不过他刚想说话,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大名府灯笼下有人喊道:“仁本、世昌,回来排队了。”
原来是开始入场了。
王越对着朱祁钰一拱手道:“朱公子,我和仁本要去参加会试了,告辞。”
“告辞。”朱祁钰也是拱拱手。
等王越拉着垂头丧气的武宁回到灯笼下,朱祁钰脸上笑容立刻收了起来,对着靠过来的兴安吩咐道:“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