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来了,剩下的事情便好说了。
这段日子,也先的攻势倒还是原来那样不疾不徐,所以自在州的防御还算稳固,也先一时间拿曹义也没什么办法,不过自在州周围的坞堡却是被也先祸害得不轻,基本上都被也先派人攻打了下来,南面打下了鞍山驿,截断了盖州卫和海州卫北上增援的道路,北面则是打下了柳条寨和武靖营,与阿剌知院的巴图特部连成了一线,就连沈阳和自在州之间的虎皮驿和白塔铺也都落到了也先的手里,阻断了沈阳中卫和铁岭卫南下增援的希望。
曹义也没办法,他的兵力只够守住自在州一线,不让也先继续深入,所以几乎以一天一封奏疏的频率向朱祁钰要求增援,按照他的说法就是,如果援兵再不来,辽东就丢了,到时候也先直接整合女真人的实力,一路南下山海关,恐怕大明就要再来一次京师保卫战了。
不过他的这种说法让大都督府一众人都嗤之以鼻,开什么玩笑呢,自在州那面近十万的兵力,又是依城防守,他曹义也是一个善守之辈,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也先攻破的?即便自在州被也先攻破了,也先想要南下,也得再去攻打广宁九卫和宁远卫,得打下关外第一坚城锦州,然后再面对天下九大雄关之一的山海关,还得时刻提防大明兵出大宁,截断他的退路,按照众人的估计,也先没有三十万大军,压根别想打进顺天府,更别提还要打到京师了。
对于这种局面,王骥倒是有些着急,因为他入京的消息已经被政务院的人知道了,就在他刚从宫里出来的时候,王骥直接就被政务院副理金濂拦了下来,直接告诉他如今辽东自在州对于大明赋税的重要性。
面对近百万两的损失,王骥也不敢再耽搁,第二天便率军出城,驰援辽东去了。
这时候的辽东,战事正在逐渐激烈起来。
也先扫清了自在州附近的坞堡,终于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攻打辽阳城的战事之中了。
一连三日,也先都派出数万大军攻城,辽阳城二里之外,竖立起整整五十架回回炮,正一刻不停地向着辽阳城猛轰,巨大的网兜装满了拳头大小的碎石,只要一发射出去,就像天女散花一样砸得辽阳城守军惨嚎不止。
辽东总兵曹义站在肃清门城楼上向着远处眺望,眉头几乎要皱成了一团。
这几天也先的攻势有点猛,回回炮的攻击只在蒙古人攻城的时候稍微停止一会儿,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轰击城池,好在城外都是田地,没有什么大石头,否则就凭辽阳城这样残破的城墙,能够支撑住蒙古人几天的轰击都说不准。
左参将胡源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他是辽东都司的二把手,负责协助曹义管理整个辽东都司,现在看到也先的攻势这么猛,胡源不由得担忧道:“总兵大人,您说京师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了,要是继续让也先这么肆无忌惮地攻打辽阳城,城内的士气可就全完了。”
曹义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不过朱祁钰不派援军过来,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得训斥道:“胡源,没有援军就不能打仗了吗?这么多年下来,蒙古人又不是没来过辽东,哪一次朝廷派兵过来支援过,还不是全靠咱们自己挡下来了。”
“这一次只不过是规模大了点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人,这可不是规模大了一点的问题啊!”胡源立刻就急了,说道:“之前几次,蒙古人入寇的也不过是一支偏师而已,兵力最多也就是三万出头,哪像这次,现在看去就有十万之众,没看到的更多,估计也先把主力都拉来了,至少有接近二十万大军,这样大规模入寇,咱们辽东以前可是没见过啊。”
“那又怎么样?”曹义继续训斥道:“难道你我就不抵抗了吗?”
“你我既为守土之臣,自该承担守土之责,抵挡也先,保住辽东本就是你我的任务,哪里轮得到你挑三拣四的。”
胡源立刻就被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是大明臣子,大都督府从一品的都督同知,辽东左参将,守土卫国抵抗外敌本就是他的职责,即便也先的兵力再雄厚,攻势再猛烈,他也不可能不抵抗,否则那就是通敌卖国,自己一大家子人都得被朝廷下狱问罪,名声上遗臭万年,连祖坟都没脸埋进去。
胡源低下头,哀叹道:“你说这也先不去攻打宣大,来打我辽东干什么?”
曹义冷笑道:“还能干什么,不就是攻打辽东有利可图么?不然他来干嘛,嫌蒙古人太多了?”
“也是,若不是那群商贾聚集在这里,也先也不会过来。”胡源叹了口气,说道:“要我说,就让这群奸商赶紧滚出去才是,免得在城内搅来搅去,搞得城里的百姓都不安分了。”
曹义却是扭过头,严肃训斥道:“胡源,你我在辽东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本官想要劝你一句,有些话不要乱说,万一被别人听到了,你我说不定都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