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兵都是广西卫所的兵,他武毅是广西总兵,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些士卒都是他的人,他打完这一仗还需要依靠这些人镇压广西那些土人呢,怎么能看着这些士卒伤亡过大。
一旁的陈友看出来武毅的犹豫,笑着出声道:“我说武总兵,战场上有些伤亡是正常的,你何必如此纠结。”
武毅没好气地反驳道:“那是我的兵,要不下一轮过河,让你的振威营先过,我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陈友顿时气急,也是反驳道:“我们振威营是大军核心,需要等关键时刻再上,哪里是你们广西卫所可以比的。”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张軏见武毅还要继续吵下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出声呵斥了一句,然后对着陈友训斥道:“振威营怎么了?振威营就不是我麾下的军队?你再敢废话,小心我上奏朝廷,削了你振威营总兵的位置,把你调到安南做个总兵镇压地方。”
接着又对着武毅训斥道:“你武毅也是,我军的计策就是这样的,当初你没有拒绝,现在就给我闭嘴,有这功夫,你不如去想想要怎么做来减少伤亡。”
二人立刻僸声,谁都看出来,张軏这是真的生气了,他毕竟是主帅,而且眼看着要封侯了,自己真的惹翻了他,肯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一旁的左参将范信拉了拉武毅,小声说道:“总兵大人,末将建议可以命士卒在木筏前面挑起一根带着竹叶的竹子,应当可以降低不小的伤亡。”
武毅的眼中瞬间闪过一缕精光,立刻点头赞同道:“对,我怎么把这招给忘了,那群土人以前不就是这么抵挡我军箭阵的么?”
然后立刻对着范信命令道:“范信,你赶紧去让人通知一声,命令第二波进攻的兵马去砍伐一些竹木架在船头,帮助抵挡安南人的箭雨。”
范信看了一眼站在中间的张軏,见张軏没什么反应,于是立刻转身跑了回去,安排砍伐竹木的事情了。
张軏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却没有说什么,反正这只是一些极为微小的事情,犯不着让他这个大帅操心。
南岸,安南人的弓箭手已经射出了九轮,许多人都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而且明军的木筏已经靠近河岸,安南将领连忙命令弓箭手自己选择靠近的目标,随意直射,射完就可以向城中撤退,只要不冲乱了站立在他们身后的近战步卒军阵就行。
于是,安南弓箭手立刻弯弓搭箭,向着自己看上的目标射出最后一根箭,然后转身便耷拉着两根胳膊向京北城跑去。
没办法,这年头即便是再精锐的弓箭手,连续射击下也只能射出六七轮箭矢,他们射了整整十轮,两根胳膊早已没了力气,甚至有些人的虎口都已经崩裂,明军已经靠近,他们再不撤下去的话,那小命就要丢在这里了。
明军看到安南弓箭手撤离,也是精神一震,再次加了把劲,飞快向南岸靠了过去,等木筏刚刚靠岸,上岸的明军便赶紧组成军阵,时刻防备着对面安南人的军阵压上来,夺下他们好不容易占据的登岸之处。
张軏看到第一批明军已经登岸,于是立刻命令第二批明军也开始渡河,这次没有了安南弓箭手的攻击,渡河比较顺利,于是,随着两批明军渡过红河,安南滩头上已经形成了几个军阵,军阵背后则是一块比较宽阔的登陆场。
既然明军在南岸已经有了立足之地,张軏也不再犹豫,临时改变了计划,命令振威营主力登上木筏,向着南岸划去,只要振威营能够在南岸立住脚,那剩下攻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黎宜民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命令城下的安南军阵开始进攻,尽量压缩明军在滩头的空间,最好将明军彻底压制在滩头上,不给明军主力登岸的机会,同时命人点燃烽火,命令安南水军即刻出击,意图彻底击败明军。
事情果然不出黎宜民所料,随着安南水军的出现,还在河面上拼命划动木筏的振威营顿时大惊,同振威营一起渡河的陈友立刻大喊道:“兄弟们,加把劲,安南水军来了,如果被他们追上,咱们只有死路一条,只有登上对岸,他们才拿咱们没办法。”
振威营的士卒们听到这一声大喊,也是赶紧奋力划水,希望早点登上南岸的陆地,陈友说的对,只要登上了南岸,即便是黎宜民的十几万大军全军进攻,他们也有一拼之力了。
不过,木筏终归是没有安南水军的战船速度快,明军是横渡,划的时候需要略微逆着水流划动,速度根本快不起来,而安南水军则是顺流而下,速度快得很,振威营最靠西边的士卒好像没什么感觉,就直接被安南水军撞上了自己的木筏,翻滚着掉进了河里。
岸上的张軏看得目眦欲裂,不住地骂道:“这个安远侯,这个宋诚,现在到底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