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脸懵地来到武英殿,却惊讶地发现殿中并没有摆放椅子,而且就连个锦墩都没有,只有一脸怒气的朱祁钰坐在上首。
“臣等参见陛下。”王直带头,三人赶紧先给朱祁钰见礼。
“起来吧。”朱祁钰点点头。
杨善出声问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如此生气?”
朱祁钰却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只是反问道:“杨善,番邦使团入京之事是你们鸿胪寺负责的吧?”
杨善点点头,回答道:“回陛下的话,正是我鸿胪寺负责的,不过臣已经派主客司主事孙日让过去迎接了,断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朱祁钰听完他的话,并没有对此评价什么,而是又看向了吏部尚书何文渊,问道:“何文渊,山东东昌府李正芳是什么时候赴任的?往年考评如何?”
这种事情何文渊哪里能知道,面对朱祁钰又不能胡说,只得摇摇头答道:“陛下,这东昌府知府李正芳是何时赴任,往年考评如何,都在我吏部考功司存放保存着,臣并没有仔细看过。”
“没看过是吗?”朱祁钰顿时大怒,抓起桌子上的一本奏疏便向着何文渊砸了过去,厉声道:“一个朝廷四品官的履历你都没看过,那往日里你又做了些什么事情?朕要你何用!”
何文渊立刻就有些委屈了。
李正芳区区一个四品知府,有什么值得他一个吏部尚书关注的,大明的四品官多了,他何文渊哪里能全都熟悉?
何文渊现在名义上归王直管,所以王直必须要保下他,于是出声问道:“陛下,臣斗胆请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对何尚书如此恼怒?”
王直的面子朱祁钰还是要给的,抬手指了指地上的奏疏,说道:“你自己看。”
王直弯腰捡起奏疏,打开一看,原来是平江侯陈豫写给朱祁钰的奏疏,这份奏疏并不长,但是王直越看脸色却越是不好,等看到最后的时候,王直终于是没有忍住,双手将奏疏用力一合,大声说道:“这个李正芳该死,孙日让该死!”
何文渊对于王直的反应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隐隐感觉这个李正芳是犯下了大错,于是出声问道:“首理大人,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杨善也是顺势看向了王直,准确说是王直手中的那本奏疏。
王直也不废话,直接将奏疏塞到了何文渊的手里,何文渊翻开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盖因为那个李正芳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何文渊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一个大明的知府,本地人的父母官,居然放纵一群倭国使臣肆意杀害大明百姓,这种行为即便是傻子也知道肯定有问题,但现在的问题就是,李正芳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对此隐瞒不报,而且还主动帮助倭国使团清扫首尾,甚至对想要出手的山东都司破口大骂,仗着自己是致仕老臣胡濙的学生不管不顾。
何文渊这次是真的有些理解了,为什么朱祁钰之前非要逼走胡濙,毕竟一个在朝做礼部尚书三十年的人,威望实在是太高了,即便是他的一个学生,都可以用胡濙的名头震慑住大明勋贵。
杨善这时候也看完了平江侯陈豫的奏疏,眼神中显出骇然的神色,不过好久好在,这件事里面孙日让的责任并不大,最多就是一个隐瞒不报的罪名,甚至换一个说法,说他还未来得及上报此事都勉强说得过去,不由得松了口气,双手平举,将奏疏送回朱祁钰的案头,恭敬说道:“陛下,倭国使团傲慢无礼,陛下当下旨意,命倭国使团交出凶手,立刻归国,十年之内不得再来。”
“仅仅只是交出凶手就可以了么?十年之内不得再来就算了惩罚了?”朱祁钰语气平淡地反问道,但是任谁都能听出来,朱祁钰语气中那股正在强行压制的怒气。
“那陛下的意思是?”杨善试探着问道。
“哼!”朱祁钰冷哼一声,恶狠狠地说道:“倭国使团不留下八成的性命,此事就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