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机发休养生息的地方是缅甸,起初缅甸王还想利用思机发来夺取大明的土地,但是眼见思机发没什么用处,便将他绑了,希望用他和他全家的性命来交换土地,左参将胡志以银戛等处地方与之,成功将思机发全家交换了过来,如今已经往京都送过来请功了。
朱祁钰生气就生气在这里,不过是一个叛逆而已,哪里需要用土地去交换?而且与番邦的事情现在全都归鸿胪寺管,左参将胡志这是越权,已经严重违反了武人管武事、文人管文政的规矩,破坏了朱祁钰好不容易形成的文武分治的平衡,朱祁钰怎么可能答应。
于是,朱祁钰便将大都督府的一众官员全都给叫来了宫中,恶狠狠地骂了他们一顿。
“这个胡志是傻子吗?他是怎么做到左参将的?区区一个思机发,他居然用一城之地去交换,那个思机发值那么大的地方吗?还有沐璘也是的,朕将西南边境交给他,他居然用边境之地去换,如果缅甸再扶植起来一个思机发他是不是还要用一城之地去交换啊?做决定的时候也不动动脑子,边境之地那是他沐家的吗?那是大明的土地,是太祖太宗和历代先帝辛苦打下来的地盘,轮得到他沐璘去舍弃吗?他是个什么东西!”
“还有你们,那个胡志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们居然还要给他请功?你们有没有脑子了,是不是也认为他是对的啊?那当年也先用先帝的性命威胁京师打开城门,你们怎么就坚决反对呢?难道说你们不把先帝的性命放在眼里,英宗皇帝的性命还没有一个逆贼值钱?”
“臣等不敢。”众人连忙下跪道歉,哗啦啦跪了一地。
于谦倒是没有道歉的意思,而是辩解道:“陛下,话不能这么说,当时也先攻打京师,您也是要抵抗的,而且京师乃是天下之中枢,朝廷命脉所在,根本无法丢弃,而银戛不过是西南一小城,又处于荒蛮烟瘴之地,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以一小城换取贼首的性命,臣以为胡志并无过错。”
“并无过错?”朱祁钰冷笑一声,反问道:“如果现在有一贼人用你儿子的性命威胁你给某个违反军纪的将官放水,逃脱罪责,你是不是也要答应啊?”
于谦顿时语滞。
朱祁钰这个问题太狠了,如果于谦不答应,那他的儿子就要丢掉性命,如果于谦答应,那他就违背了自己做官的原则,打破了自己的为官底限,他于谦也就没有继续做官的脸面,甚至即使他脸皮够厚,而且无人发现此事,那如果再来一次呢?如果要求他给某个纨绔子弟升官呢?到最后,恐怕那群人敢让他刺杀皇帝吧,到时候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朱祁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声问道:“怎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是吗?”
“朱子有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人有恶,则掩之,人有善,则扬之。难道你于谦不是儒家门生?读的不是朱子集注了?”
“臣是儒家门生,臣这么认为,不过是担心朝廷的安危,司马法中有云,故国虽大,好战必亡,朝廷这两年一直在用兵,先是和安南大战,后来又和也先在辽东鏖战,兵困马乏,国帑靡耗甚多,臣希望陛下能够以江山社稷为重,不要再开启战端,给天下百姓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吧。”于谦一个头磕在地上,再次大声劝谏道。
朱祁钰差点被他气笑了,厉声问道:“好战必亡怎么了?天下历朝历代哪有不亡的?汉武帝不好战,能驱逐匈奴吗?宋真宗倒是不好战,但却要每年送给契丹人三十万岁币,你希望大明的国帑也送给缅甸吗?”
“至于休养生息,这两年朝廷鼓励商业,从安南掠夺粮食,天下百姓没有安居乐业?有多少人是活活饿死的?即便是黄河大灾,朝廷也已经派人镇抚了,粮食敞开了供应,而且还免了他们的赋税,就这还没有让他们休养生息吗?”
“你们文臣就是这样,只希望刀兵入库马放南山,天下再没有纷争,但是天下有没有纷争,是你们说了算的吗?司马法还说了,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呢,这句话你怎么不提了呢?”
朱祁钰甩出一大堆反问,火气算是发泄了出来,最后说道:“于爱卿,你要记住,天下是大明人的天下,不是你们官员的天下,银戛是大明的地盘,上面生活的是大明的百姓,他们一样有权力决定自己要不要做大明的子民,而不是你们大都督府说了算的,谁敢保证银戛这地方在千年之后会不会出现一个能够力挽狂澜拯救社稷的人呢?”
“大明虽大,但是没有一寸土地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