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转向薛希链,说道:“薛爱卿,你是浙江人朕知道,不过你办事为公这一点朕还是很看好你的,至少你的操守很好。只是你身为学部尚书,在分配拨款这一点上出了极大的问题。”
“南方诸省请款,你看都没仔细看,便全都拨付过去了,你可知道那些银子都花在了什么地方吗?”
“应当是各地学禄补贴之类的开销吧。”薛希链立刻回答道,但是言语中并不是那么肯定。
朱祁钰却是摇摇头,说道:“并不是,你给南方诸省大概拨去了四十万两银子,但是他们花在学禄补贴上的却仅仅只有二十万两,剩下的二十万两则是花在了各地文会上。”
“其中应天府南京城举办的文会就有近百次,相当于三日一次,每次的花销都在千两左右,而且定的都是南京城的各大酒楼和秦淮河两岸,你也是南方人,肯定知道太祖留下的十六楼,具体干什么的就不用朕多说了吧?”
“朕今天想说的是,什么样的文会居然要去那种地方开?召集之人又为什么会选在那种地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去参加那种文会?金爱卿和陈尚书在辛辛苦苦为大明赚钱,结果你查都不查,大笔一挥便将银子拨了过去,对得起金爱卿吗?对得起陈尚书吗?”
“臣知错了。”薛希链对着朱祁钰回答道,然后还给站在一旁的金濂和陈循一个歉意的眼神。
朱祁钰却是继续说道:“不,你不知道,其实朕对于这二十万两完全不在意,朝廷如今一年收入四千多万两,这二十万两连百分之一都不到,朕一点也不心疼。”
“但是,朕心疼的是,北方的士子们还在没有暖炉的屋子学习,门关不严,窗户漏风,春夏还好,但是寒冬之时他们要如何解决取暖的问题呢?墨汁是不是都冻上了?而南方的士子们,却在搂着青楼的歌姬在饮酒。”
“北方士子餐风饮雪,南方士子歌舞升平,而你这个学部尚书,明知道北方士子求学不易,却不想着多改善一下北方的学府,而是把银两全都拨给了南方学子去喝花酒,这才是朕对你最失望的地方啊!”
薛希链这次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确是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自己身为学部尚书,只是因为一些无意中的拨款,居然在无意中鼓励了南方士子喝花酒,而忽视了北方士子还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
而且不仅如此,北方士子求学不易,除了几座大城之外,剩下的地方有个秀才就是当地最大的文人了,而南方士子却是相反,不提那些府学,便是私塾也基本上做到了遍地都是,学子多了,有功名的人自然也就多了,在江浙的话,说不准哪个不起眼的老头就是举人或者进士,其中的眼界和对经典的解读,南方士子有机会便可以听到,但是北方士子,基本上打死都听不到的。
各方面的差距如此之大,北方士子再能拼得过南方士子,那真是奇了怪了。
所以,这才是朱祁钰所关注的,也是他需要解决的。
薛希链恭敬说道:“陛下,臣明白了,明年的拨款臣一定让学禄司的人严加审核,尽量向北方倾斜,为北方各府修缮府学,让北方士子们能够有个暖和的地方读书,也让南方士子没有那么多钱去酒楼喝花酒,使他们专心在学业之上。”
朱祁钰这才点点头,点评道:“薛爱卿,方向是对的,不过却不够。”
“你不仅要向北方倾斜,而且你还要想办法在北方各地建立府学,从南方招募先生,尽量保证有心向学之人都有府学可上,都有先生可教,如此一来,北方的读书人才能更多,读书人多了,人才自然就多了。”
“臣明白了。”薛希链接着说道:“不仅如此,还需要从江南地区弄找几位大儒去北方,传授子集经典,解读圣人思想,让北方士子在学识和眼界上的追赶上来。”
朱祁钰满意地点点头,这个薛希链算是开窍了,如今都会举一反三了,看来就是得逼他一下,否则他始终都认为自己是没有错的,做事太过被动了。
“陛下,您说的没错,这次是臣眼界低了,今后臣一定努力,尽量跟上您的脚步。”薛希链一个头磕在地上,说道:“臣没有其他事情了,臣告退。”
“且慢。”朱祁钰连忙叫住他。
薛希链眨巴了下眼睛,那意思是在问,为什么叫住自己?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朱祁钰却是笑了一声才问道:“薛爱卿,你莫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吧?北方士子闹事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解决啊?”
薛希链哪能不明白朱祁钰的话,当即回答道:“臣会告诉那些士子,科举乃是朝廷大事,他们几个士子就想要更改,这是绝无可能的,但是陛下仁德,准备将明年学部的银钱大部分用在北方,在北方多多建立各级府学,同时邀请南方的大儒去北方府学讲习授课,帮助北方整体提高学风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