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还是头一次见他用这么卑微的语气跟她说话,往日盛气凌人的模样全不见了,眼前这个秦执风变得不像他了。
秋棠神色如常地看了他一眼,嗓音平缓,“你该看开些,大丈夫志在四方,而不是拘泥于情爱。秦执风你有更广阔的天地。”
“是啊,”秦执风深叹着,狭长的眼尾染上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泛着悲凉。
“我半生孤苦,感情淡薄,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女子身上这般花费心思,前十来年我不信爱,也没幻想过爱……”
“我为人自负自傲,发觉对你的心思后,也有过迷惘,难免怀疑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小丫头。但现实就是如此,说来也是可笑。”
秦执风看着她,心口像被人捏紧一样难受,他到底是无法打动眼前的人。
他语气克制道:“我偏偏对你念念不忘,对你势在必得。我曾以为男女情爱,只要我够主动,总归会慢慢变好,但上天却不让我如愿……”
秋棠沉默地听着。
“大丈夫志在四方……呵,你说得对。但,”
秦执风说着,话锋一转,那双黑眸中情绪涌动,“盛二,你还不够了解我。我喜欢你没错,可是不会因此改变我在某些事情上的决定。”
志向、前途,他从来不会生疑,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只是在和她的事情上,罕见地觉得难以往下走。似乎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始终得不到她一个笑脸。
秦执风觉得有些累,说完也不去看秋棠的反应,闭了闭眼,“我不会对你再做什么,你在这马车内也可以松口气了。”
秋棠想,那一巴掌好像真的打醒他了。
不知过了多久,秋棠转头看向秦执风。
见他端坐在离自己两臂之遥的地方,眉头轻皱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出疲乏之色。
秋棠想,今日过后,大抵一切都结束了……
马车又走了一日,在太阳西斜前抵达了岐山。
秋棠从马车里下来,离开水浮宫近一个月,整座岐山上茂密的植物也枯败了不少,瞧着萧索极了,冬日的冷意也更胜。
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跟着秦执风他们进入水浮宫,步伐不由地变快,迫不及待想去见一见盛素禾。
只是水浮宫的地牢比不得平常大牢,里面的守卫只认令牌,拿银钱贿赂也没用。
秋棠望着身前的男人,在他离开前,启唇问道:“秦左使,地牢的令牌能否再借我一次?”
她这声“秦左使”倒是喊的一点都不含糊。
秦执风回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顿了下,知道她是想去见盛素禾,但他没把令牌拿出来,绕过她道:“我也有事找她,一道过去吧。”
“好。”秋棠跟了上去。
两人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全然想不到前些日子还有过亲密举动。
万谷和香雪互相看了看,比起两个当事人,他们俩到现在还没适应。
主子们的事不好过问,只觉得他们这一回是真的吵凶了,说起话来比刚认识那会儿还要陌生。
……
有秦执风本人在,压根用不到令牌,地牢的守卫一见他,就狗腿似的迎过来,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