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虽心中惊异,但也没多问,她们家二姑娘跟秦左使的关系,在她这里也不算秘密。
“哦对了香雪,姐姐的事……”秋棠想起刚回在离恨殿的“盛素禾”,对香雪道,“你不用多管,按平时那样伺候她就行。”
秋棠道:“白日里也不用过多关注,她本来就是假扮的,心里肯定时时刻刻都紧绷着,你要是一双眼睛放在她身上,反而把她弄得不自然了。”
香雪越听越疑惑,“二姑娘,什么假扮不假扮的,属下怎么听不懂。”
秋棠一五一十告诉她道:“在我跟万谷离开水浮宫当天,姐姐也让秦执风救出去了,人在我之前住的小院里。”
她说:“眼前的姐姐是秦执风让人假扮的,这回知道了吧。”
香雪愣在原地,听秋棠说完,她才知里头的来龙去脉原来是这样的。
秋棠讲明白了,兀自取下别在双螺髻上的发饰,对香雪道:“你今天也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我这儿不用你伺候了。”
“是,二姑娘。”
见香雪走远,秋棠才继续手头里的事。
她将盛素禾的实情告诉香雪,除了让她不要全天盯着“盛素禾”,还有一点,就是省得她以后发现不对劲儿,一脸严肃地跑过来告诉她。
反正迟早得解释,现在假的那个已经被秦执风安排进来了,几人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对,以免节外生枝,她身为知情人士,早点说出来也好……
秋棠洗漱完,离亥正还有近半个时辰,她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秦执风说过要来,那便一定会来。
秋棠倒也没想把他拦在门外,因此在此事上她没有纠结,径自走过去,门后面的木栓取下,窗户也是一样,好让人进来。
不过她今夜倒是没有像在承安寺那晚一样守着烛火前等他来,她做好这些后,就吹灯上床睡觉了。
她拥被而眠,喟叹一声。
离恨殿的大床,久违了。
*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极轻的响动声,秋棠还没睡熟,心知是秦执风来了,也没太在意。
跟以往一样,不多时床上的被子被掀开,她身后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
秦执风习惯性地揽住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
真实的感觉,让秋棠又清醒了几分,在半梦半醒间,她嘟囔道:“你来了?”
“嗯,我来了。”
“怎么回回过来都要搂着我?”她问。
秦执风说:“搂着你睡心里踏实……你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
秋棠好像也习惯有他了。
“只是有一点勒。”她将自己的感受说明白,“你别这么大气力抱着,我又不会跑。”
“那我松松,松松就不勒了。”秦执风放开她些。
外面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朦朦胧胧的。
在秋棠快要睡着时,秦执风贴着她道:“从你这里回去还有一些琐事等着我处理,便耽搁到现在才过来。”
她接话道:“我知道你忙,没关系的,门窗都给你留了。”
看呐,她是如此善解人意。
秋棠自己都要感动了,秦执风却问,“你不问我去处理什么事了吗?”
呃……
话好多,都不像他了。
他往常都是直接扑上来,问她能不能亲的。
难不成是新的招式?
秋棠不懂,想再看看。
她十分配合地问:“那你去处理什么事了?”
她合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秦执风说着话,等他再叫她棠棠时,总觉得对方情绪不对,好像有话要讲。
下一秒便听他自责道:“棠棠……对不起,我今天不该把你交给何惊安的。”
听到何惊安的名字,秋棠陡然睁开眼,脑子完全清醒。
秦执风突然提起他,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回离恨殿路上发生的事,他已经知道。
“你都知晓了?”秋棠回头问他。
秦执风嗯了声,剑眉微蹙,“他对你不敬,你怎么不告诉我?”
他倒不是怪她,而是想着没有第一时间处理了何惊安,可惜罢了。
秦执风叹息,“你一个人忍住,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秋棠把自己缩成一个鹌鹑,秦执风摩挲着她的腰,安慰似的道:“你放心,再也不会看到他了。”
秋棠意外道:“你把他杀了?”
秦执风冷笑,“杀了他,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何惊安此人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心思都动到他的人身上来了,又怎能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秦执风怕吓到她,简明扼要道:“地牢深处关着,我让人卸了他的四肢,能活多久就要看他的命了。”
真实的情况,远不止如此简单。
何惊安四肢没了不说,他用药刺激养在其体内的蛊虫,导致蛊虫反噬,从他的脏腑、血肉开始啃咬,直至断气。
他过来这边时,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算算时辰,也不知能不能活到明早天亮。
秦执风不以为意,何惊安此人留着迟早是个祸害,趁早解决,以绝后患。
见怀里的女孩没说话,秦执风道:“棠棠觉得我残忍?”
“没有。”秋棠摇头。
秦执风以为在她嘴硬,不过也懒得说,女孩家就是心善,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也正常。
带血腥的话不想再继续,他将问题绕回来,“现在愿意告诉我,你先前为何不告诉我吗?”
秦执风耐心十足,今日她能一声不吭地瞒着他,焉知以后不会如此?
他不喜欢。
但也没想用强硬地态度让她开口,“我不逼你,睡觉吧,等你愿意开口再告诉我。”
秋棠吃软不吃硬,她鼻头一酸,翻身勾住他的脖子。
嗡嗡地说:“怕你生气。”
“生气什么?”秦执风问。
“气我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又不是你自愿的,我还没昏头到那种地步。”秦执风看了她一眼,“说到生气,你瞒着我,就不怕我生气了?”
秋棠沉默了会儿,接着道:“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个,你还要留着何惊安养蛊呢,我不想让你为难。”
秋棠为他着想道:“西域蛊虫是世间罕见之物,你若是能得到它,自是极好的。”
“既然何惊安能适应体内的蛊虫,说明已经成功一半了,假以时日……”
秦执风却不这样认为,他轻轻捏了捏秋棠腰上的软肉,打断她道:“傻丫头,西域蛊虫珍贵没错,但远不及你。你这么想,倒看轻我了。”
“没有,”秋棠借着月色,在他唇边亲了亲,“我没看轻你,真的……”
秦执风用手挡住她,“说正事,你想别用这些小机灵蒙混过去。”
秋棠不听,在他手心亲了下。
秦执风手掌缩了缩,秋棠得逞似的拨开他的手,寻到他的薄唇一下一下地啄着,含糊不清道:“你是来睡觉的……还是来教训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