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道:“真的。”
随后,他换了个说法,“贫僧在辟谷,不需要进食。”
也不知道秋棠信了没,他看了一眼放在明心腿间的盘子,“可我特意给你留了两个,太可惜了你居然不吃。”
语气中有些遗憾。
“多谢施主的好意,施主可代劳,现在它们都是你的了。”明心微笑着说。
讲真的,她对窝窝头也没什么兴趣,不过能填饱肚子就行。以后没有好吃了,她也辟谷,省得遭罪。
“法师不吃就不吃吧。”
秋棠思索了会儿,试探性的问道:“法师,你是不是不想吃我偷来的东西,所以才故意说自己不饿的?”
她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明心本不欲多言,见秋棠提出来,便低头看向她道:
“贫僧的确不赞同施主行偷盗之事,今夜确实是贫僧一时疏忽,没有提前叮嘱施主找和偷的区别。”
“不饿也是真的。”明心怕她想岔了,便道,“贫僧不说假话,施主不必多想。”
秋棠不禁道:“人家都抢光了你所有的馕饼,连包袱也没了,吃两个他们窝窝头怎么了?”
“非也非也,无关所得之物的多少,偷和抢都是不对的。旁人对贫僧如何,干涉不了。”
明心道:“念经求佛,贫僧只求自身所作所为,所思所说,无愧于心,无愧于佛祖。”
“你们当和尚的这么高尚,我可学不来。”秋棠嘀咕道。
明心道:“施主可慢慢改正自己的行为,常言道‘水滴石穿,绳锯木断’只要施主有那份心,时刻督促自己,久而久之便改变了。”
秋棠乖乖闭嘴。
认清现实,放弃幻想,跟他这样的圣人抬杠,她就是自讨苦吃。
既然明心觉得不对,那她少做就是。
不过今天是没办法了,木已成舟,窝窝头已经被她偷来了。
明心不吃,……不吃就不吃吧。
又不是没给他。
她管不了了。
秋棠心安理得的吃着盘子里的食物,最终三个窝窝头都进了她的肚子。
在她回到房梁上休息之前,把石头告诉她的那些情况都说了出来。
“江河村已经不是第一回用活人祭祀了,他们想要求雨,可雨水始终没心求下来。”
明心认真的听着。
秋棠顺了顺爪子上的毛,接着道:“听石头说,他们祭祀是由于山神托梦。这哪是托梦,这分明是夺命。”
明心眉心紧皱,无法反驳。
秋棠叹道:“也不知道这个山神是何方神圣,架势还摆的挺大。”
“如今看来未必是正经山神,其中恐有猫腻。”明心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
秋棠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一个要活人祭祀的山神,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也不知道是妖魔鬼怪里的哪一路。”
……
翌日清晨,这间破烂的房子里终于有人过来了。
老孙头带着人进来,让人给明心松绑。
见麻绳慢慢被解开,老孙头道:“手绑着,不必全部解了。”
手下的人依言行事。
老孙头看见明心那张出尘的脸,这会儿倒是有些担忧冒犯佛祖了。
不过也只有一瞬,他更盼着天能下雨,他道:“法师,对不住了。”
他说:“你们做和尚的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也是为了村子,您就当是帮帮我们这些可怜的小老百姓了。”
明心不言,神色平淡。
老孙头见该松的地方松了,该绑的地方还绑着,点点头,“行了,将人带到院子里,等黑子他们过来,我们就上山。”
秋棠待在房梁上,看着底下的一切,等他们出去后,嘁了声,“又当又立臭老头。”
她从房梁上跳下来,跟了过去。
土墙围成的小院子里聚集了三三两两的人,他们穿着齐整的衣裳,以示庄重。
日头越升越高,照着他们额头上直冒汗珠。
“黑子和狗子是怎么回事,为何还没过来?”有人这样问老孙头。
这种情况下,只要有人带头,不平的声音就渐渐出来了。
有人附和道:“就是啊也不看着点时辰。”
“往常他们两个拖拖拉拉就算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
“对啊,我们都等了多久了,人影都没看见。”
老孙头都被念叨得不耐烦了,“行了,今天是送人给山神娘娘的日子,如此大事他们哪敢忘?再等等吧,没有他们两个上前开路,我们也上不了山。”
说到这儿,几人不再说话了。
上山的路时常会有变化,这回走的是这一条,下次可不一定了。
村民也将这当成了山神显灵。
黑子和狗子两个人之前在山里打猎,对山路的情况十分清楚,所以每次上山都得靠他们两个去找路。
因此村长一提出来就堵得他们哑口无言。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正当众人等得不耐烦时,狗子慌慌忙忙的推开门跑进来。
秋棠躲着一旁看了眼,来人正是昨天在门口跟老孙头谈话的那个男人。
一起来吼,院子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身上。
只见他一脸惊恐道:“黑子死了!”
老孙头第一个发出声音,“什么?!”
“死了?”
“他也不像是饿得要死的人啊?”
“不知道,我前天还看见他生龙活虎的。”
周围的其他几人开始交头接耳。
得到消息的老孙头震惊后又镇静下来,问狗子,“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人怎么死的了?”
狗子摸了一把脸上的汗,苍白着脸,回想起自己看到的事。
“我在山上发现的,人都臭了。黑子他脖子上有牙印,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咬死的……”
听他说到这里,不远处的秋棠脑海里冒出一个人来。
想着他们说的黑子,不会恰巧就是在山上被她咬死的那个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