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荆再忍不住蓦地爆发出一阵大笑。
夏东珠将大裘从头顶上拉下来抱在怀里,就那样黑着脸坐在地上,惊悚地看着萧长荆爆笑张扬的俊脸,觉得眼前的他就像一个做了恶作剧得逞的少年,纯真又无邪。
她不由地看呆了。
直到萧长荆发现了她的专注,看她还坐在地上,直接笑着指着她,“赶紧起来去给爷做面,爷饿了。”
夏东珠只得从地直爬起来,扶起木椸,将他的大裘小心翼翼地挂到木椸上,才正眼看萧长荆。
“爷说的是假话。”
她曾有那么一瞬竟当真了。
萧长荆目光一闪,“你整夜压在爷身上睡的跟小猪似的,自己不记得,却不相信爷的话。既如此,何必要问?”
他的眼睛潋滟生辉,语气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得宠溺,夏东珠脸上立马火辣辣的。
“那爷昨日为何要生气?我知道,你将大宝二宝送过去,并不是真的想将他们接回来。”
萧长荆闻言却垂下眼睑,半天没说话。他总不能说他本想带着孩子去她那里吃团圆饭,结果看到她笑颜如花地招待夏南宇,这能让他不生气吗?
“别问了。”
萧长荆直接从软榻上站起来,“去厨房,爷烧火,你做面。”说完,率先往外走。
夏东珠瞅着他,重重吐出一口气。
真是个傲娇的男人。
其实他不说,她也猜得出,他是想在新年第一天带着孩子与她团聚的,只是当时家里的气氛让他失望了。
夏东珠卷起袖子麻利地和面擀面条,萧长荆却坐在灶前利索地生起了火。这是他‘锦松苑’的小厨房,福公公经常为他做夜宵,有时候也会煎药。
夏东珠有些奇怪地看他,自古君子远庖厨,魏禹就根本从未进过厨房。第一次生火,就将灶间弄得狼烟滚滚。
而他,竟能熟练地生旺一灶膛的火。
夏东珠下了两碗面,又切了牛肉,简单做了两个小菜,就让萧长荆熄了火。
自始至终,二人都鲜有交流,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真像居家过日子的夫妻,配合相当默契。
夏东珠用托盘端了面和牛肉,小菜回到客堂,萧长荆默默跟在她身后。
夏东珠将面摆好后,就站到一旁。
萧长荆坐下后很奇怪地看她,“坐下一起吃。”
夏东珠摇头,“我不饿。殿下自用便是。”
萧长荆冷哼一声,掖揄道,“别装了,刚才都听到你肚了叫唤了。”
夏东珠有点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她是想起了上次为大哥做面,他一个人吃了两大碗,现在她是怕做的不够萧长荆一人吃。
萧长荆用手拍拍桌子,“我不是夏南宇,完全不顾及你的感受。别忘了咱俩可是要生死与共的,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来吧!吃面。”
夏东珠一笑,也不客气了,放下托盘就坐到他旁边。
二人吃完了面,夏东珠收拾停当,便向他告辞。
“殿下若无其他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萧长荆却欲言又止。
夏东珠看出来了,“殿下有话便讲。”
萧长荆脸上的惬意便一下子消失了,“因为雪中城精钢失窃,陈瑄背叛朝廷,富金山逃跑,牵扯出某位国公,皇上大怒。二皇子萧玉翀便请奏要去云荡山剿匪,推荐将军府的夏重明将军做他的先锋,这两日朝廷昭告天下。”
夏东珠心里一惊。
前世,他二哥夏重明确实随着萧玉翀去剿匪,他九死一生落了一身的伤,而萧玉翀却将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从此深受皇上信任。
“殿下,你是担心二皇子会对夏二将军不利?”
萧长荆深着眼,沉默半晌才轻轻道,“确实有些不安。”
夏东珠肯定地道,“殿下不必怀疑,二皇子正是借着此次剿匪之际,致夏二将军于危险之中。他是想借此事来削弱将军府的势力,夏南宇将军上次在松涛林遇刺就可见一斑。”
“你有何主意?”
“我要跟着去。”
萧长荆训斥,“胡闹,你去能干什么?在京城老实待着。”
夏东珠有些着急,“殿下,将军府一门人人都是豪爽不拘小节的性子,遇到二皇子这种惯会背后使阴招的,自然要吃亏。”
萧长荆却不信,“夏重明是兄弟三人中最精明的,文韬武略绝不输京中贵裔子弟,你也太小看他了。”
夏东珠摇头,“殿下,云荡山绵延几千里,地形非常复杂,富金山逃进深山,若不是熟悉地形之人,根本找不到他。更枉论剿匪。霍襄走了,但我知道雪中城谁最熟悉云荡山地形。”
萧长荆瞅着她有些犹豫。
夏东珠一步跨到他面前,俯低身子,“殿下,咱们可以先行一步,暗中做好万全准备。你难道不想看看二皇子究竟是狼子野心还是真正为朝廷去剿匪吗?”
萧长荆转脸深深地看着她,二人咫尺之间,呼吸相闻。夏东珠乌黑的眼眸瞪的大大的,带着狡黠,身上一股香甜的气息,让萧长荆身子突然一紧。
他不自然地转过脸,耳朵根有些红。
“爷凭什么听你的?”
夏东珠胸有成竹,“爷,听我的准没错。”
她一副鼓动怂恿的表情,让萧长荆嫌弃地皱眉,“爷即便去也不会带上你,男女授受不亲,路上不方便。”
“夫妻都扮过,有啥不方便的。”
更枉论大年三十她不是都将他睡了?都有了肌肤之亲了,现在却要跟她讲男女授受不亲。
萧长荆一噎,“你先回去,容爷想想。”
夏东珠站直身,毫不留恋地往外走,“爷,我等你的好消息啊!”
她早就想好了,即便萧长荆不带她去,她也是要偷偷地去。上次救下大哥,这次也绝不能让二哥出事。
只是,二皇子上山剿匪这事,似乎提前了。
在前世,那是五月之后的事了。
可如今才大年初五,他是不是也太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