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郑大人已经下朝,知道郑夫人来了医馆,他马不停蹄地坐着马车亲自到医馆来接。
郑夫人正好醒来,秋菊早抓来了药,蓝姑姑为她煎好。郑大人来时,郑夫人正在喝药。
郑大人一紧张,“怎么喝药?可是身体不适?”
郑夫人脸子一红,自然不便对郑大人说实话,只笑着说,“我在夏娘子这里睡了近两个时辰,你是想不到吧?”
郑大人立时吃了一惊,“夏娘子用的何法?”
他自己的夫人,他自然知道时常夜不能寐。为了不影响他休息,她竟执意与他分房而睡。
他简直郁闷至极。
夏东珠笑笑,“夫人颈椎不好,我为夫人扎了几针。以后我会亲自去府上为夫人行针,不必让夫人到医馆来了。”
郑大人脸上一片感激,笑着扶起郑夫人,“如此,便有劳夏娘子。时辰不早,我们就不叨扰了,告辞。”
“郑大人,郑夫人慢走。”
郑大人刚走,萧长荆就急匆匆赶到医馆。
夏东珠看到他袍角竟然沾染了血渍,心里一惊,急问,“出了何事?”
“跟我去皇城司。”
夏东珠看他脸色凝重,什么都不再问,急忙随他出门。
西就自然而然跟上。
蓝姑姑站在廊沿看着她们急匆匆出门,想出声相问,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声。
马车就停在医馆外,南辕赶车,东城骑在马上。二人脸上皆是焦急之色。
三皇子萧玉骐不在。
马车直接驶入皇城司。
萧长荆下了马车疾步就往皇城司地牢里走,夏东珠快步跟上,越往里走,温度越低,竟然阴森森的。
一直走到地牢最深处,有皇城司的禁卫为他们开了牢门。
牢门一开,有个台阶往下走。一股腥臭扑鼻而来,下面是一个水牢。
夏东珠刚一下到水牢,就看到里面横七竖八躺着七八个禁卫,他们还活着,可是身体却已经开始腐烂。
他们痛苦的恨不能立马死去,但不能出声,只能残忍地看着自己的手脚慢慢化成脓水。其惨状,简直犹如人间地狱。
“你们都退后。”
夏东珠一脸肃然。
她伸臂将萧长荆等人拦在外面,打开药箱,拿出一瓶药就洒在地上,将萧长荆等人与禁卫隔开。然后飞快穿上特制的白衣,戴上手套口罩,就下到水牢岸边。
有个禁卫看到她来,眼睛里带着乞求,是想求死。
夏东珠蹲下身,心中悲恸,她知道他们肯定是中了一种毒。不出半个时辰就会蔓延全身,那时候就救无可救了。
“我知道你能听得见,我要给你行针,延缓毒素蔓延,我能救你。”
那个禁卫摇头,眼睛通红,只求速死。
夏东珠对他喂下一颗解毒丸,飞快地用银针护住他心脉,拿出剪刀,剪开他的衣袍,冲开长袖长裤,看到他手臂和腿上有两处黑腐,里面有东西在蠕动。黑腐所过之处,肌肤瞬间烂掉。
“殿下,是毒噬骨虫,若要救他,就得剔骨剜肉。殿下定夺,要快。”
夏东珠回头看向萧长荆。
众人一听,脸色一变。
毒噬骨虫,顾名思义,就知道这东西不仅有毒,还能啃食人的骨血。可想而知,中了噬骨虫的禁卫现在究有多痛苦。
只是剔骨剜肉,岂是常人所能承受?
那禁卫冲着萧长荆不停地摇头,一心求死。
萧长荆苍白着脸,“可还有他法?”
“有,给他一颗毒药,让他速死。”
那禁卫一听,连连点头。
萧长荆闭了闭眼,猛地睁开,只吐出一个字,“救。”
夏东珠再不迟疑,“西就,戴上手套,将解毒丸先给兄弟们喂下去,让他们再坚持一下。”
西就想没想就下到水牢岸边,药箱里还有两副手套,西就戴上,拿起药丸就向其他禁卫走去。
“夏娘子,可需要我们做什么?”
东城痛苦的神情,恳切地问。
“拿坛酒来,再端一个火盆,要快。”
东城飞快离去。
夏东珠将刀具一溜摆开,她冲禁卫点点头,“我知道你能行,男子汉大丈夫,剔骨剜肉不算什么,你总不能被一只小小的毒虫打败对吗?”
那禁卫痛苦的脸上终于点了点头。
东城飞快拿来酒和火盆。
夏东珠将刀具在酒里消毒,头也未抬,“东城,戴上手套,帮我。千万别碰到噬骨虫,它会跳起来钻人肉里。”
东城颔首,飞快戴上手套。
“先按住他。”
夏东珠用银针截住噬骨虫,然后拿出一瓶药,打开瓶盖,香气四溢,她立马洒在黑腐之处,噬骨虫立马安静下来。她飞快地下刀剜肉,连同噬骨虫一起剜出来,甩手就扔到火盆里,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那名禁卫痛的浑身直哆嗦,被东城狠狠地按住。
萧长荆负手站在水牢上面,一眨不眨地看着下面,一张俊脸带着吃人的狠戾。
直到新鲜的血水流出来,夏东珠才止住剜肉,伤口太大,无法缝合,她只能上药,然后用绷带缠紧。
她一个一个伤口剔骨剜肉,上药,缠紧。直到救下最后一名禁卫,夏东珠的手已经酸痛的拿不住刀子了。
东城将人都抬出水牢。
夏东珠慢慢站起来,已经直不起腰,眼前一花,她就欲栽倒。
萧长荆立马飞身而下,伸手要扶她。
夏东珠大叫,“别碰我。”
她立马摘掉手套扔进火盆里,然后把外套,裙子都脱下扔进火盆,只留一身单衣。
萧长荆一叹,脱下大裘就将她裹紧,拦腰将她抱起。
夏东珠累的无力挣扎,“殿下,一会我说你写几个方子,让人赶紧去拿药。让兄弟们喝下,剔骨剜肉不是好承受的,身边万不能离开人。”
“闭嘴,少说话。”
萧长荆脸一黑,声一凶。
夏东珠立马闭嘴,也不顾其他禁卫看她的眼神有多怪异,将头缩在他温暖的大裘里,轻轻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