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夏东珠心里纠结的很,便身子一倒就蜷缩在了床上。身下的床板摇摇晃晃,不一会她就因疲乏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船已经行驶在江上。外面天早已黑透。
她刚一动,耳边就传来萧长荆的声音。
“醒了?”
夏东珠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周围,“我不是睡在自己舱里吗?怎么又到了殿下这里?”
萧长荆正侧卧在旁边的锦榻上看着手里的奏报,闻言笑了笑,他早已换了一身锦衣,玉面生光,眉眼间皆是难挡的风华清贵。
“你睡的沉,自己滚下床都不知道,我只得将你抱到这里,我亲自看着才放心。”
夏东珠脸子有点黑,抿了抿唇,揉了揉肚子,“殿下用过晚膳了吗?我有点饿。”
萧长荆轻嗯一声,对外拍了拍巴掌,福公公立马走进来。看到夏东珠已经醒了,便露齿笑。
“爷对夏娘子可真好,都过了用晚膳时间,爷却不肯独自食用,要等着和夏娘子一起用。老奴现在马上将晚膳端来。”
福公公说完走出去。
夏东珠走向萧长荆,“我给殿下切切脉。”
萧长荆将手中奏报一收,牵着她就坐上锦榻,“爷身子好着呢!不必切脉。”
“那你为何还要别扭地侧靠着身子?身上的伤定然是扯裂了,你不肯让我上药,切个脉你还要推三阻四的,你成心让我担心。”
萧长荆无奈,立马将手腕子放到锦榻上的小桌上。
夏东珠认真地切上他的脉。
她轻蹙着眉心,切在萧长荆脉上有些久,随后看了他一眼,才将手拿下来。
萧长荆见她神色沉凝,也没多问。对自己的身体,他不强求。
“我上次跟殿下说过要为你做一次银针拔毒,这次回京后,要必须做。不能再拖了。”
萧长荆一怔。
“我最近并未感到头痛不适。”
夏东珠摇头,“殿下这次杖刑,虽遭受的是皮肉之苦,可毕竟也伤到了根本。若不是你武功深厚,这次毒素必得爆发,还是未雨绸缪,先做一下诊疗。”
萧长荆想了想,“待回京后再说。”
夏东珠看着他,“饭后,我想为殿下再行一次针,你这次受刑,气血淤堵,殿下就不要拒绝了。”
萧长荆幽幽地看着她,知道她担心自己,便会心地一笑。
“都听你的。”
夏东珠也抿着嘴笑了,似又想到什么,问,“开船前,北辙可是赶回来了?”
萧长荆眸光一闪,点头,淡淡一声,“赶回来了。”
夏东珠看着他神情不郁,“北辙受伤了对吗?”
萧长荆郁气地将奏报都收起不,也是想着回避夏东珠的话。
夏东珠猜测着,“即便北辙跳下断崖没受伤,可富金山对我很是执着,他定然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他肯定带人下了断崖,北辙来不及逃,与他发生冲突。他身上的伤可是严重,需不需要我去看看?”
萧长荆摇头,“三皇子此次带了刘御医出来,你就别管了。”
夏东珠一晒,“三皇子竟然将刘御医给拐带出京城,他可真是……那皇上就任由他这般胡闹?”
萧长荆也似极头痛,“这次本不想带他出来,可他装病大闹,皇上被他闹的心烦,就将他踢出京城。皇上直接派刘御医跟着,此次也幸好他跟来……”
夏东珠又想到胡先生跟她说过的富金山的身世,她目光幽幽地看着萧长荆,不确定地问。
“殿下是否知道富金山的真实身份?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与他背后之人有关系,殿下知道他背后的国公爷是谁吗?”
萧长荆闻言深了眼,在夏东珠看来,他定然是知道的。
“对富金山的身份,本王略有所闻……至于他背后之人,现在还不好确认,只是猜测……”
“殿下撒谎。”
夏东珠毫不客气地拆穿他,“竹林里的黑衣领头人若真是皇城司的察子假扮,他手中拿着国公爷的令牌,连富金山都信以为真,说明那令牌是真的。既然这一切皆是殿下安排,那令牌究竟是哪位国公的,殿下心知肚明。”
萧长荆立马看向她,神色有点复杂,欲言又止。
“殿下有难言之隐?”
萧长荆决定不再瞒她,“若我猜得没错,应该是安国公陈绪,说起来他与我外公震国公还有些渊源,是我外公的学生。
当年我外公去世,府中因没有男嗣,先皇便收回了我外公的封号。当时安国公极为不满,在朝堂上直接与先皇理论,被先皇贬到南疆,这些年像销声匿迹了一般。就连皇上即位,召他进宫,他都未曾出现。”
“安国公?”夏东珠嘴里念叨着,“殿下可有查出,他曾与西羽的西梅郡主有牵扯吗?”
萧长荆摇头,“查不出,但据说安国公这个人才华横溢,相当自负,容颜又甚是俊美,曾有不少女子倾慕,可他此生却终生未娶。听说是为一个女人......
而他年轻时与当今皇上关系非常好。当年皇上下江南微服私巡,便一直由他作陪。据说他纵情山水,鲜少过问政事,皇上对他也极是放心。”
夏东珠抿了抿嘴,“胡先生曾说,西梅郡主当年向往江湖,曾游历到南萧。对皇上一见钟情,曾与他一夜欢|情。富金山就是她与皇上的儿子......”
夏东珠说着便看向萧长荆。
见他神色没任何诧异,想着皇城司手眼通天,富金山的身份想必他早就知道了。
夏东珠继续道,“富金山嘴里的义父就是安国公对不对?那块令牌是你故意试探富金山的。”
萧长荆叹息一声,抬眼看向夏东珠。
“即便知道这些,也不能说明安国公就是始作俑者,毕竟没有确实的证据。皇上是个念旧之人,他不会相信这一切。”
“那富金山你打算怎么办?向皇上挑明吗?胡先生说,皇上根本不知道富金山的存在。”
萧长荆摸了把脸,“富金山并不想认祖归宗。”
夏东珠低斥一声,“他不是不想,而是想用另一种颠覆江山的方式夺取属于他的一切。若安国公真是富金山背后之人,那他所谋极大。他故意教唆富金山恨皇上,采用极端的方式谋天下,他根本不是在帮他,而是在毁他。说不定安国公所为的那个女人就是西梅郡主......”
而皇上对西梅郡主所误会的未婚夫,极有可能是安国公。
萧长荆明显也是头痛地揉了揉额头,对老一辈的恩怨,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找个机会,我会探一探皇上的口风。”
夏东珠沉着脸,“如今富金山与二皇子萧玉翀走在一起,恐怕萧玉翀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想借着他的财力在朝堂上博一博,只是......”
只是在前世,最后的确是萧玉翀登上了皇位,而富金山的名字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难不成这中间又出现了什么变故?在她的记忆里,围绕在萧玉翀身边的根本就没有富金山这个人。
二人一时之间都没再说话,都各自想着心事。
舱门一响,福全公公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爷,夏娘子,晚膳过后不防到甲板上赏赏江上夜景,三皇子备了酒,做了彩头,与侍卫正在吟诗作对......”
夏东珠一笑,“三皇子竟然还会吟诗作对?”
福公公也笑了,“三皇子只会欣赏诗,有不少侍卫都得了彩头,夏娘子也可以去碰碰运气,只要得了三皇子认可,甲板上的金银财宝随便拿。”
夏东珠轻呵一声,萧玉骐这是有多无聊,让侍卫们吟诗,那情景,真不可相像。
萧长荆似乎已见怪不怪,福公公将饭菜摆上桌,他直接拿起筷子。
“吃饭。”
夏东珠看着他,“殿下就不好奇三皇子究竟在甲板上做了什么?”
“长夜漫漫,让他一夜不风华雪月,他根本就受不了。能自得其乐,这一趟也不算白出来。”
夏东珠顿时无语,“咱们这次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三皇子到底靠不靠谱?”
萧长荆吃着饭,闻言咧了咧嘴,“放心,该办正事的时候,他绝不含糊。”
“行,一会吃饱饭,我也要去甲板上吟诗作对。”
萧长荆立马好笑地抬头看向她,“果真要去?”
夏东珠对他眨眨眼,“长夜漫漫,总要找个乐子打发些时间,若能再挣个小钱,那也是极不错的。”
萧长荆眸光缩了缩,“看来爷是短着你的零用了。”
“呃?”夏东珠一愣,“这跟爷有什么关系?”
萧长荆再不说话,用过晚膳,直接下榻,牵着夏东珠就上了甲板。
此时的甲板上,欢声笑语,一群侍卫围着三皇子,搜肠刮肚地在吟诗作对。
而三皇子在甲板上铺了块厚毡毯,像玉佛一般横卧在上面,手里端着酒,旁边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正兴趣盎然地看着侍卫个个憋红脸吟诗,时不时发出一阵大笑。
夏东珠看了萧长荆一眼,笑着道,“三皇子真是好雅兴。”
萧玉翀倏地转身,在毡毯上站起来,目光瞥了瞥二人牵在一起的手,脸上笑着。
“小嫂要不要也来一首?云驰貌美倾城,小嫂若是能以云驰的美貌作诗一首,我这所有的彩头都归你了。”
夏东珠挑挑眉,“此话当真?”
萧玉骐明显有些微醺,听了夏东珠的话,豪气地拍着胸口,”本皇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萧长荆抿着嘴笑着,似乎也来了兴趣。
夏薄珠歪头看了他一眼,”那我就不客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