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恢复了医者本性,心头那一抹羞涩,立马消失怠尽。声音粗犷又强悍。
萧长荆宠溺地揉揉她脑袋,“傻瓜......”
转身掌了灯,萧长荆乖乖地趴在了锦榻上。
上一次在‘百福楼‘,他昏睡过去,她为他换衣换药。如今他清醒着,即便夏东珠身为大夫,也有点极不好意思。
萧长荆更是趴在锦榻上不敢看夏东珠,虽然知道她为他换过药是一回事,可当面再换,萧长荆心头也是纠结的很。
‘玉面生娇,青颜润色‘被福公公就放在萧长荆的锦榻旁,夏东珠净了手,俯下身,轻轻解了萧长荆的玉带,随后又解开外袍,当要脱下萧长荆的袴裤时,他却转身一手按住了裤子。
“怎么了?”
夏东珠红着脸问。
萧长荆抿抿唇,“不准笑话爷。”
“闭嘴。”夏东珠脸一黑,直接打掉他的手,“趴好别动。”
夏东珠说着粗鲁地一把脱下他的裤子,萧长荆直接将脸埋进臂弯里。
待看到萧长荆背后的伤势,夏东珠脸上的羞涩一扫而光,她神色相当严肃。
“殿下,伤口扯裂了。定然是骑马疾驰时又伤到了。”
萧长荆轻嗯一声,“希望在船上这三日能再养一养。”
若是到了云荡山边界,他们定然是要徒步上山,他的伤势又难见好。
夏东珠有点心疼,一边为他上药一边说,“船上福公公应该为殿下备了药材,我明日看看,再为殿下重新拟个方子。这三日殿下必须好好喝药,再不敢胡乱再动。”
一提喝药,萧长荆就皱眉,满心抗拒。
“若是殿下能每日乖乖喝药,我便答应殿下夜夜陪着你。”
萧长荆眉眼笑弯,“一言为定。”
福公公知趣地再没来打扰他们。
夏东珠为他上完药,将他的衣衫整理好,便踢掉鞋子,爬上他的锦榻。
萧长荆将身子往里挪了挪,夏东珠侧躺在他身边,她像猫儿一般蜷缩着。
“我十二岁那年被蓝姑姑收留,家里穷,冬天只一床被子,蓝姑姑便将我和霍襄裹得严严的,自己冻得一夜不睡半夜觉。所以,不管霍襄有多混蛋,我都不会放弃他。蓝姑姑虽不是我亲娘,却是真心对我好,是给我温暖最多的人。”
萧长荆叹息一声,“霍襄在北疆很能吃苦,应该是真正的洗心革面了。北疆是夏家军,他吃不了亏。”
夏东珠点头,“所以,殿下,在我心里,蓝姑姑和霍襄就是我的家人。不管西羽对我是怎样的态度,也不管我的身份是怎样的离奇,我都不会离开南萧。这里才是我的家。”
萧长荆深着眼一时没说话,半晌了才轻轻道。
“听胡先生的意思,你是在北蛮国被丢失的,当时才五岁。他是应该随着西羽国主和皇后一起去的北蛮,他滞留在南萧,明知你的身份,却始终隐瞒,暗中相护,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当年事,或许只有西羽国主和皇后最清楚。而他们为了找你,这么多年,恐怕也是费尽了心思,听说西羽皇后忧思成疾,身体一直不好。”
夏东珠翻了个身,明显不想听这些。
“总之我是不会回西羽的,谁都不能拿我当筹码。”
萧长荆叹息一声,为她掩了掩被子。
“放心,我不会让你再被人挟持利用。”
夏东珠轻嗯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问,“胡先生怎么样了?富金山没有把他怎么样吧?”
萧长荆点头,“姬国舅和你离开后,富金山被皇城司的察子缠住一时难以脱身,最后根本没管胡先生,便朝着我们追来。如今胡先生已经被皇城司的察子带回了京城。”
夏东珠放下心来,轻轻闭上眼,“只要胡先生没事,我就放心了。他也根本不想再回西羽,姬国舅说他是罪臣……我想放他自由,逍遥天地间。”
夏东珠说着说着就没了音,瞬间进入睡眠。
萧长荆叹息一声,将她轻轻揽进自己怀里,也闭上眼。
一连三天,他们日夜在江上航行,果然比在陆地前行的快,再到渡口下船时,已经到了云荡山地界。
东城守在渡口等着他们。
下船时,夏东珠见到了北辙,虽然脸色异常苍白,但伤势已无大碍。
刘御医此次出行虽是为三皇子,但在船上最是悠闲自在,萧长荆便将他和福公公留在了云荡山脚下的一个镇子。然后在东城的带领下,带着萧玉骐和夏东珠等一纵人上了山。
此时的情况,萧玉翀和夏二将军已经带人快马加鞭赶到了云荡山。萧玉翀得到的消息,贼匪是在‘武侯祠’附近活动,毕竟之前有一批精钢就是在‘武侯祠’后面的山洞被发现的。
这个消息勿用置疑。
他们就在距离雪中城三十里,也就是云荡山的西侧进入武侯祠。
而萧长荆和夏东珠此刻是在云荡山南麓,他们若想与夏重明会合,必须走过一条长长的山梁,进入云荡山腹地。
萧长荆此时进山只带了五百精卫,都是皇城司以一敌百的好手,他们此行的目地不是剿匪,而是提防萧玉翀,保护夏重明。
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只得暗中进行。
此次夏东珠在富金山的‘明泉春晓园’又炼制了不少药,侍卫们佩戴在身上,虫蛇鼠蚁都不敢靠近。
一向金尊玉贵的三皇子萧玉骐并没有因为环境恶劣而退缩,反而极是兴奋,双目熠熠生辉,就像去山里挖宝一样。他带了二十个随身侍卫,个个都是宫中好手。
东城在云荡山脚下的镇子待了几日,找当地的药农和猎人将去武侯祠的路径都画成了地图。
夏东珠心里有点忐忑,在前世她二哥是遭了萧玉翀的算计,三万先锋营都死伤怠尽。可现在,真相就在眼前,她心里却越来越不安。
他们在深山里走了整整三日,这一天他们正要翻过山梁,在云荡山北部某一处却冒出浓浓的白烟,随风飘来却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夏东珠一闻到这股气味就变了脸。
“不好,夏二将军遇到危险了。”
她一惊呼,众人都不解地看向她。
夏东珠急切地看向萧长荆,“殿下,夏二将军临出发前,我制了一批防蚊虫的药包给他,并告诫他,若是遇到危险,可将药包集在一处点燃,能让敌人暂时失去作战能力。这股味道,就是药包被点燃后的味道......”
东城一听,立马攀上附近一棵大树,他站在树梢向浓烟的方向望去。
“殿下,并不是武侯祠的方向,而是在武侯祠东南部,更深的山中。”
萧长荆脸色沉肃,没想他们已经进入云荡山腹地。
东城从树上滑下来,展开地图,他手指顺着山脊向东,突然停在一个地方。
“殿下,夏二将军应该是在‘将军崮’这个地方遇袭。”
萧长荆眉一皱,“‘将军崮’?”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三皇子萧玉骐立马轻哼一声,接口道,“这不是当年卓附马叛逃的地方吗?朝廷当时派兵围剿,就是在云荡山‘将军崮’这个地方将他杀了。难不成,是他的部将又死灰复燃?”
卓附马,是当今皇上的皇姐玉琼长公主的夫婿。
玉琼长公主当年非常强势,竟然蠢蠢欲动要与皇上争皇位,最后卓附马逼宫,兵败逃出京城。他们原本是想逃往北疆,划地封王,没想被萧长荆的父亲施计逼入云荡山,最后在’将军崮‘这个地方被朝廷围剿。
卓附马和玉琼长公主都死在那里。
没想如今这’将军崮‘又出事。
萧长荆一听,轻蔑一声,“东城,我们此时的位置欲到’将军崮‘大约需要多久?”
东城脸色极沉,“至少还需要两天。”
萧长荆立马定夺,“我先带几个人先赶到’将军崮‘,夏二将军撑不了多久,那地方当年曾被卓附马修的如同堡垒,朝廷围巢,当年也死伤无数。”
夏东珠一直保持沉默,听到萧长荆的话立马道,“我随殿下去。”
萧长荆看着她,眼眸有些心疼,“你和阿骐在后面跟着,我和东城先赶过去。”
“不。”夏东珠很坚决,“我要随殿下一起走。”
萧长荆知道她的执拗,正要再劝,不想东城抿着嘴道。
“殿下,有一条近道,一天就能到达‘将军崮’,只是要走悬崖峭壁。我听镇子上的药农说过,路在峭壁上,只有一尺宽,人的身子必须紧贴在峭壁才能通行。但只要绕过峭壁,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萧长荆看着夏东珠,“你可能行?”
她可是恐高的。
夏东珠胸脯一挺,“我没问题。”
萧长荆叹息一声,深深看着夏东珠,最后对东城道,“在前面带路,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走捷径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