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安静的连掉根针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乌云好像疲惫的不行,不再纠缠幽亮的月光,整座城市在月色下好似被盖了一层薄薄的纱衣。
但屋内并没有如此祥和,我脱掉T恤查看衣领处的血迹,想扔却又舍不得,因为这件白色T恤是刘婷给我买的。
我心疼的将T恤搭在凳子上,转头看向三个小偷,他们没过多久便缓过来,面对我和沈龙的俯视,失去斗志的他们依靠在墙角,等待着我的审判。
本来沈龙提议我在警察到来之前再好好出出气,我用前置摄像头查看眼眶处的伤,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也是受人指示,抓起来没多大用,有这次血的教训,相信他们都能清楚是本性重要还是利益重要。”
“那就这么眼巴巴的看他们走?你这眼睛也得治啊!”沈龙说着拉起我就要去医院。
我把他拉进办公室,尽量安抚情绪道:“我知道你担心,可我真没什么大碍,之前在学校被人欺负的时候也被砸伤过,早就练的钢筋铁骨。”停了停,我实事求是的说:“实话告诉你吧,刚才顾春如根本就没报警,是我提前安排好让她装出打电话报警的假象......”
沈龙有点反应不过来,瞪着眼睛问:“你知道虚假报警是犯法的吗?”
我一阵无语,叹息一声道:“你是用力过猛脑子瓦特了吗?顾春如根本就没打电话,是我故意让她出这么大声,好击溃外面这几个人的心理防线,这样就能套出来对我有利的话!”
沈龙这才搞清楚我的用心良苦,随后他用手机打开录音,装进口袋里和我一同走出办公室。
外面的几人看到我出来,本能的往后挪身子,倒有一个是硬骨头,叫嚣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卖任何人,就算牢底坐穿也不会让我知道关于他们此行的目的。
我自然没给他好脸色,搬来椅子做到他面前,缓慢的点上一支烟,借助这段偷来的空闲,好好缓解一下自己刚才发力涨把的胳膊。
不过终究还是要把该问的话说出来,不然对方就会有所察觉我们没报警,于是我掐灭烟,摸了一下不能打弯的脖子揶揄着说道:“你们领头的人是谁?”
不等那两个回答,刚才的那个硬骨头抢答道:“就是我!”
我冲沈龙使了个眼神,他立刻走过去一把扯下硬骨头的面罩,看着这幅阴沉的像一张黑色画布的面孔,我不免有些疑惑,一边回想自己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一边保持着原有的严厉态度,问道:“都是男人,我也不和你磨磨唧唧,我和你无冤无仇,甚至平日里没有半点交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用损招搞我,合适吗?”
对方不怒反笑,语气轻浮的说:“你想招惹我怕是也没那个能力,我最看不惯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吊样子!你以为自己多完美无瑕了吗?少不要脸了!像你这种泼皮无赖,只会利用女人发展的懦夫,换成在旧时代早就被人群殴致死了!你好好感谢法治社会吧!”
“我操你大爷的!”我举起拳头想要揍他,被旁边的顾春如喝住,我尽力克制着想动手的冲动,转头瞥见身后的顾春如正在皱眉看着我,同时还微微摇头。
我做了个深呼吸压制怒火,转念一想或许是对方觉得好好谈话会露馅,所以才故意激怒我,事情一旦闹大就可以把我一块拖下水,这样也就无法供出来主谋。
到底背后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宁可自毁一生也不愿意吐露半个字,又或是受到某种威胁呢?
带着以上的疑惑,我再次缓解语气,心平气和的说:“你不说我也能猜个七八不离十,你肯定会说我没有证据对吧?不过你想不到的是,楼下拉电闸的两位兄弟已经如实招了,在警察来到之前你们要是能提供给我点有用的消息,我自然会说是朋友之前闹了点矛盾把这事敷衍过去,怎么样?好好考虑一下吧!”
话音刚落,硬骨头脸色不像一开始那样阴沉,他嘴角颤抖着,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陷入自我挣扎中。
奈何三个人里只有他一个软骨头,另外两个人在沈龙的威逼和我的利诱下还是如实招供。
我打了个哈欠,沈龙也走到他们身边,控制住那人企图让自己小弟闭嘴的硬骨头,另外一个刺头惧怕的告诉我们,是邢涛派他们来的,为了煽动这几个愤青,他们把之前爆料我的文章添油加醋的给这几个人讲述一番,也难怪几个人在看见我之后露出带有杀意的眼神。
“邢涛是于乔的人吧?”顾春如翻开手机不知在查什么,半天才对我说。
我略微点头道:“是,他们一块开的工作室来着,不过此人和我生平没有丝毫交集,这事归根结底还是于乔搞的鬼。”
“是他没跑了!要不明天咱就去拜访一下?”沈龙摩拳擦掌着说。
我知道沈龙这是在故意演戏,希望借这三人之口把计划传到于乔耳朵里,不为报复只为了让他见好就收,别再打扰我本就破败不堪的生活。
轰走盗窃的几人后,我借口睡觉让顾春如和沈龙也回去,今晚实在太麻烦他俩,要不是手头紧,还真打算请这两人撸串。
沈龙还是一如既往的豪迈,告诉我有事打电话后便从后门离开,顾春如紧随其后,网吧内又只剩下我和成排黑着屏幕的电脑。
我拿起凳子上衣领鲜红的T恤,虚弱的倒在单人床上喘息着,用手试探性摸了摸肿成富士山的眼眶,如果不是疼痛感过于真实,我真觉得这两年发生的一切事一场先甜后苦的噩梦,只需要睡醒一觉,便能回到过去,那段虽然很穷但心里舒坦的日子。
还记得前段时间我去送刘婷的路上,她答应过我等到大学毕业后就带我去见家长,还要和我去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旅游,生平没出过远门的我问她哪里能称得上世外桃源,她莞尔一笑的样子瞬间融化我麻木的心。
她说,有我在的地方,就算天涯海角也是最美的地方。
我用被子盖住头,抱着已经不能穿的T恤抽泣,脑子里全都是和刘婷相识以来的温馨画面,可再也不会发生了,能那些最美好的记忆如今却成为锋利的剑刃,活生生把我划破撕碎在这无休止的夜晚。
呜咽中,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走近,我本能的以为是来上网的顾客,于是抹了一把脸,坐起身来却没打算开灯。
不料回来的是顾春如,她看我呆坐在床上,问道:“你一直没躺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