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皮肤被夕阳灼伤,我们选择逛遍咸水沽所有能玩的地方,先是走遍各大商厦,将目之所及之处的小吃全都筛选一遍,几个人争先恐后的挑选,又争先恐后的结账。
看着眼前欢快的一幕,我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失落,就好像隔着钢化玻璃看着外面的人欢喜,自己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投入到这份喜悦中,我想这大概与我最近遇到的烦心事有关。
“皓轩,过来尝尝。”
还没等我抬头,陈铉一手端着一份很大的章鱼小丸子,另一只手用牙签扎起一个往我嘴上递。
陈铉见我没反应便催促道:“发什么愣,赶紧张嘴,啊~”
“啊?”在疑惑中,我的嘴巴露出一条缝。
陈铉以为我在配合,将章鱼丸小子一股脑塞进我嘴里,牙签差点扎到我嘴唇,我一个恍惚没接住,吃的直接掉在地上摔扁,引得旁边几人围过来问怎么回事。
“没事,东西太烫没咬住。”我低声笑道。
众人也打消顾虑,毕竟朱然和秦巍都知道我吃不了太烫的东西。本着掉在地上十秒内还能吃的道理,我弯腰捡起地上的食物,刚要往嘴里送,便被陈铉按住胳膊,牙签扎在小丸子上,当即甩进垃圾桶。
我强撑着一丝笑容,埋怨她在糟蹋粮食,可她却毫不在意的说:“每天马路上走过这么多双鞋,你能预测到鞋底沾了些什么吗?”
我脑补了一下,瞬间想到有人踩狗屎、踩痰、踩过期的西瓜皮,险些被想象恶心到反胃,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说道:“我不吃了,赶紧给我来一份没掉在地上的。”
“算你脑子灵活!”陈铉说着又扎起一个章鱼小丸子示意我张嘴。
我从她手上接过牙签,将小丸子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不得不说家门口的章鱼小丸子确实很赞!口感细腻爽滑,外表看起来就像一颗颗小珍珠在跳舞,吃在嘴里有一种清新爽口但不油腻的感觉。
从余光看到陈铉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当我扭头直视她时马上又恢复微笑,刚想给我扎第二个时被我拒绝,理由便是吃太多油炸食品会影响健康。
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我,自己留下一张擦了擦嘴,语气欣慰的说:“皓轩,你怎么开窍的这么及时,区区20岁就注重养生方面,以后肯定会长寿。”
她的侃侃而谈并没剥夺我分毫心思,只当做是茶余饭后的闲聊,事实上我压根没想过自己能活多长时间这种遥不可及的事,大部分心思和精力都投入在眼前的人事事故中,比如今天的温饱成功解决,明天一早该吃点什么、忙些什么、做些什么……最远也不过是盘算着手里的钱能不能顺利撑到下个月开工资。当然这些问题在我做交友墙的期间被我暂时放弃,因为那时每天的收入根本花不完,想的也净是些天花乱坠的事。
不知不觉中太阳到了下班的时间,它恋恋不舍的将半个身子悬挂在西边,落日余晖美不胜收。在暖暖的夕照投射下,环绕四周的高楼大厦犹如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外衣,从高空中望去,煞是美丽。
我沐浴在落日余晖中注视着夕阳旁的云霞色彩变化极快,此刻世间万物都在橘黄色的温情中被蒙上一种怀旧的色彩,让人不胜陶醉。
陈铉打断了我的惬意,用芷柔的嫩手从我眼前晃了晃,像个小孩似的问道:“据说每个望着天空发呆的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遥不可及的异性,你怎么看?”
我如实的回答:“非主流的胡编乱造。”
“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口是心非呀?”
我瞪着眼睛问道:“口是心非是毛病吗?还需要改。”
“你这是承认自己嘴硬了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的话引到沟里去了,于是转移话题说:“最近店里的情况怎么样?”
陈铉随着我的目光看向天边的晚霞,说道:“还好,还好......每天都忙不过来,好在有朱然和秦巍在,他俩经常和我说起你之前的事,好几次我听的入神,店里什么时候来人买东西都没注意到。”
我转头看了正在大快朵颐的朱然一眼,对陈铉说:“有什么好说的,只会在劳累的基础上增加痛苦罢了,下次别再听他们胡编乱造。”
她将小吃碗轻轻扔进垃圾桶内,说道:“没有啊,我倒觉得你们这些人凑在一起,总是能把痛苦削弱,留下的只有淡淡的甜,就算几个人口袋里凑不到一包烟钱,也耽误不了你们天生乐观的性格,这点是很多同龄人身上无法察觉的优势。”
我并没因为她的赞扬而感到开心,的确当初那段最穷的日子现在回忆起来都是快乐,可中途的烦恼只有当事人清楚,比如给大齐还贷款的时候,每晚还要去百隆盛洗浴住一晚,五个人的门票加过夜费100,熬到后半夜饿了吃泡面喝饮料又是一笔,虽然钱不算多,但对于不存在任何经济收入的我们来说却是个天文数字,当时就属喔和沈龙出力最多,其他几个人几乎就是白吃白喝的,为此我还找到陈铉借了不少钱,大齐还背着我找她拿了一笔,现在回想起来当初自己就是在助纣为虐。
庆幸的是现在大齐的生活也稳定,虽然刚结婚的时候还是会偶尔和赵子涵闹点小摩擦,但随着女方肚子越来越大,他也逐渐成长为一个合格的丈夫、有担当的父亲,盼望着不久的将来,他会一手牵着妻子一手抱着女儿,徒步在如同此刻绚烂的夕阳下,带着自豪的笑容向前走去,不问尽头。
一阵晚风像一个温柔的女子托起我的脸颊,我这才注意到陈铉还在等待着我的回答,下意识摸了摸鼻尖,说道:“这事纯粹就是旁观者迷当局者清,谁又能知道有人曾在洗浴大厅的床铺上辗转难眠呢?”停了停,我无所谓的笑道:“反正都过去这么长时间,提起来也没滋没味,假如时间能倒流,我会在事发的第一时间,摔烂手机然后把自己关在家里,任凭谁找都不见,每天就吃吃喝喝睡觉,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些糟糕事找上门来。”
我不想继续聊这个让我心情不好的话题,于是加快前进的脚步,没走多远便因为身上穿着三十斤负重开始出汗,呼吸也显得不均匀。
走到繁华的新街,我刚想一头扎进载歌载舞的KTV一条街,却在路口拐角处看到一个特殊穿着的人。
其实先吸引我的并不是体态或容貌,而是在这座城市不常见的汉服,一身烟色对襟软罗烟长裙,外罩淡色轻纱,乌丝被一支青玉镂空簪绾成一个浮华流月簪。腰系步瑶,头上斜斜插着一支流苏,辅着蝴蝶翡翠。
不光是我,旁边还站着七八个年龄不一的男人,猥琐的看着眼前的盛世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