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爬到漆黑的厕所,他的小手不停的在肮脏潮湿的水管上攀爬。
终于从上面抽下来一条干净的小鸭子毛巾,他拿着毛巾双手抓住洗手台的边缘试图站起来,可他试了几次都是徒劳。
一次一次的摔下去,又站起来,摔下去又站起来……
最后一次,他终于成功能站起来,满头大汗的靠在墙壁上,将毛巾绕到水管上,他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可那笑容一点也纯真,像是庆幸,与绝望同行的庆幸。
他重新跌坐到地上,大口喘着气,刚才做的事情,几乎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力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缓过来,他重新举起双手,想将那条干净的,像小鸭子的毛巾打个结,他还是试了很多次,终于打了一个结,一个用他的小手拽不松的结。
然后伸长了脑袋,把自己往里套。
一个五岁多的孩子竟然要自杀……
他残缺的身体在邋遢破旧的瓷砖上摩擦,有多疼。
多疼都不能阻止他想要钻进那个毛巾的决心。
可他的能力注定让他失望,就在他的脑袋钻进毛巾的那一秒,他整个人就连毛巾一起滑了下来。
好疼啊!他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可是看到掉在脏水里的毛巾,他哭了,是那种无声的哭泣。
他一直盯着那条脏掉的毛巾,好像在说,你真没用,真没用。
“哗啦!”忽然传来一道粗鲁的开门声,昏黄的灯光打开,整个屋子瞬间亮了起来。
厕所的门被男人一脚踹开,见到男孩坐在地上,他没有丝毫的关心和内疚,浑浊的眼睛里只有厌恶和烦躁,他一脚踢开了男孩的腿,自顾自的走到马桶前,解开裤子……
完事,那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刚抽上吸了两口,这才注意到地上的毛巾。
男人脸上的表情骤冷,忽地暴躁起来,抽出皮带猛的抽打在小男孩的身上,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咒骂:“妈的!你想死都还记得那个女人给你买的毛巾,那你去找她,去找她啊……”
今天过年,男人在外面刚喝过酒,这时候他本来应该在打麻将的,刚糊了一把金顶,哪知道这时候警察忽然来麻将室检查,说是有什么传染性肺炎,禁止聚众。
钱没收到,他们就被驱散了,那些赌徒一离桌,哪里还肯认账。
妈的,那么多人吃年夜饭就不是聚众么?大年夜像他这样,老婆跑了,孩子成了这样的人,打个麻烦都不行么!
他会儿酒劲上头,手上也没有轻重,皮带就是刑具,一下一下的打在他儿子的肩膀上,背上,腿上,还有那只失去小腿的膝盖上。
看着儿子的残躯,他居然笑了,笑得残忍又变态。
这一年多以来,他沉迷赌博,已经输了不少钱……
他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他转身走进杂物房,拿出一把锯子……
孩子的惨叫震耳欲聋,但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
他,如蝼蚁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