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的声音有些沉重，带着些竹竹不太理解的悲戚，乌青的下眼睑更是增添了几分悲凉。

竹竹点了点头，没说话，松开了金广白的手牵起了谢玉的手，回头朝着照顾了两天的金广白挥了挥手。

“小白哥哥再见”

金广白点了点头，拍了拍谢玉的肩膀，没说话，谢玉朝他笑了笑，竹竹看到了强作欢笑的大哥哥有些难过。

大哥哥笑得好丑，还不如不笑。

上了车，以往车子里不是谢玉温柔的笑声充斥着就是竹竹的奶声奶气说着话，或者偶尔看看窗外发着呆，像这种压抑的气氛还是第一次。

竹竹坐在后排座位的中间，她看到了谢玉抓着方向盘的手抓得很紧，车子在缓缓向前，是红灯，车子停了下来。

因为是黄等便停了车，谢玉的车子前面是斑马线的绿灯亮起，停在两边的绿灯的人群一下子便涌了进来，走在最边边的是一个老太太，她的手臂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黄蓝相间的说罢，另一边手牵着一个蹦蹦跳跳的小男孩。

小男孩戴着一顶小黄帽，一边走着路，一边还不忘回头看一下跟在自己身侧的老奶奶，淡粉色嘴巴一动一动的似乎在说着点什么，脸上洋溢着烂漫的笑容。

抓着方向盘的手忽然就松开了，捂住了脸，身体有些轻微幅度的颤抖，很轻很轻的抽泣声在安静的车内显得格外的明显。

“竹竹啊，你哥哥我小的时候也跟刚才那个小朋友一样被外婆接回家，然后被外公说这么大一个男子汉了还要外婆牵着手”

但是外公也只是说说第二天还是催促着外婆过去接他，而他呢则是每天都在小小的院子里面做好饭翘首以盼等待他们回家。

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因为爸爸妈妈不在身边外公会在每次家长会都打电话痛骂在外面工作不回来的爸爸妈妈，而外婆则是在他小小的房间里面拍着他的被子唱着最熟悉的调调哄他入睡。

他的童年是被外公外婆充斥着的。

可是外公外婆偷偷走了，不要小玉了，他们把小小的穿着黄蓝相幼儿园校服的小玉丢在了人潮拥挤的人行道，一扭头就两位老人便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声音带着不可控制的颤抖，持续的时间却不长，刚刚还人来人往人行道此时已经空无一人，身后的鸣笛也刺耳的响了起来。

谢玉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擦便启动车子往前开去。

都没来得及给他一点擦眼泪的时间后面的车子便催促着他往前开去，就像外公外婆一般，都没来得及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说走就走了，可是生活还要继续，就像停在了车道里的车，绿灯亮了，就要走了。

坐在后面的竹竹微微抬头，看见了后视镜里面红着眼眶的哥哥心里也酸了起来，这跟当时和陈家分开的感觉很像，但是却有不同，她不懂，却难受，心里头堵堵的，看着谢玉的模样更是难受的心慌。

小手在车上摸索了一下，找到了一盒抽纸，抽了一张，扶着作为从中间伸了出去。

小小肉肉的手忽然从后面伸了出来，而后便是试探性探出来的两个小啾啾，没说话，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却藏满了话，谢玉在这时也忽然读懂了。

他笑了笑，说“哥哥没事，快回去坐好”

竹竹不听，倔强的把手往前递了递，又递了递，一副你不接，我就我就不收回去的倔强模样。

有点感动，但是…

仿佛一头倔驴。

谢玉被子里脑海里忽然冒出来的想法逗笑了，这次笑容并不大，却莫名的觉得顺眼了不少。

像伸手去接，谁知那小妮子看到谢玉笑了咻的一声就把小手捏着的纸巾收了回去，速度之快，仿佛怕他拿到似的。

谢玉被气笑了，但也没计较，摇了摇头专心开车，奇迹的，这过去的路程竟然比回来时轻松了不少。

让竹竹回到座位上坐好好，车子的速度逐渐的提了上去，没多久，便到了殡仪馆。

林老太太林老爷子走的很突然，两位老人一生都喜低调，就连葬礼都在以前的遗嘱上写明白了要低调一点，不用亲戚朋友，就家里no孩子简单操办就好，不过要求两人葬在一起，不能分开。

而长姐林颖，长子林满自然也按照遗嘱上面说的一一做好。

竹竹参与的流程便是一下车就被套了一件白衣服跟着哥哥姐姐的后面一言不发，刚才换衣服出来后看到妈妈穿着黑裙子跪坐在地上烧着纸，心里一直堵得慌。

被牵着手一路上都乖乖的竹竹忽然挣脱开，跑向了林颖旁边，谢玉一愣，只见小奶竹跑过去抱住了林颖，小手在后面拍了拍，压着自己奶声奶气的声音在林颖耳边轻轻的说。

“妈妈不哭不哭喔，外公外婆说最害怕妈妈哭了，妈妈哭他们就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林颖哭得红肿的眼睛忽然抬了起来，她看着竹竹，声音嘶哑“真的？”

竹竹看了眼背着手在林颖旁边不断点头的林老爷子，点了点头，旁边林老太太也不断的比划。

“对呀，外婆还说要让你们好好生活，挣多点钱，别让小玉再自己一个人了哇”

听到这熟悉的话后林颖终于忍不住了，刚才若是压制着不断的抽泣，那现在便是抱着竹竹号啕大哭，感觉自己刚换上的白衣服没一会便被打湿了。

跟在竹竹旁边的谢玉听到竹竹的话也是一愣，心底里翻涌的情绪也压抑不住红了眼睛嗓子眼发堵。

只有竹竹被两人突然的情绪爆发慌乱了手脚，两个人一人一只手两边都拍拍，不知所措的靠着身后的林老爷子林老太太。

只见两位老人摆了摆手，叹了口气，往外面飘去。

外面是两个弟弟的一大家子人。

谢玉很快的就收拾好了情绪扶了扶林颖，把竹竹从中间拉了出来。

“竹竹，外公外婆还说了什么吗？”

林颖抬起头，一脸期待的看着旁边不知所措的竹竹。

呃。

竹竹被问愣住了，她看了看同样一脸期待的谢玉，有些慌乱，她不知道啊，外公外婆出去了哇。

看到竹竹的表情，林颖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从期待变成了悲哀，但又比刚才好，她朝谢玉挥了挥手，说。

“带竹竹出去吧，她还小，看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