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的水雾终于消散。
地上横陈着数十具尸体,更有着无数散落的残肢碎肉,汇聚成一滩的鲜血还在探索着自己的领地,跟其他怀着同样目的的血汇聚到一起,勾连成惨烈的画。
水汽凝结的水挂在每个人的身上,逐渐成为一颗颗晶莹的水珠,从发梢或者衣角坠落下来。
滴答——
水滴落在血泊上,溅起了一朵血花。只不过没有人有心思去观赏这样的细节。
刚刚还是无比混乱的景象,在水雾消散的瞬间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就连风都自觉地慢了下来,不敢发出声响。
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是不远处飞艇在水面燃烧所发出的巨大声响,以及鬼鱼吞食人所发出的咬合声。
没有人相信飞艇会被击落,但事实就是这样发生在眼前,让人不得不去相信。
……
原本负责接飞艇物资的狱警只剩下了六人还在站立着,他们浑身都是鲜血,就连双眼都被遮挡住,急速地喘息着,盯着四周的囚犯。
刚才的乱战那么惨烈,竟然还有六名狱警活着,当真是有些让人难以相信,毕竟天行军这面可是有人已经打开了锁链,其境界未必就比这些狱警低。
……
鳄鱼帮跟猛虎帮的大当家一动不动地站着,就连呼吸都在克制着,让人看不出胸膛的起伏。
“这帮人竟然真的将飞艇毁掉了?!”
倘若只是杀了两三个狱警,那么死一批人或许可以平复塔楼的怒火。但整个飞艇都被摧毁了,那么就不是死一批人那么简单的了,弄不好所有的人都得死。
之前是猛虎帮跟鳄鱼帮强迫所有人参与到这场暴动之中,现在则是他们所有人都被绑到了这条贼船上,绝没有逃出去的机会。
“现在举起双手投降吗?”
“塔楼还会相信任何人吗?”
在塔楼的眼中,所有的囚犯都不再是清白的,他们全部参与到了这场暴动之中。有人站出来投降,也只会被塔楼认为是假降。就算猛虎帮跟鳄鱼帮的大当家不想去拼命,也不得不这样做了。
“他妈的!不拼命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可恨的是到死了也不知道是在为谁拼命!这样的拼命真让人窝火!”
“竟然被别人给算计了!”
几乎所有还活着人都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并且意识到摆在他们面前的只剩下一条路,毕竟那些稍微有些愚蠢的已经死在了刚才的混战之中。
“今天所有的囚犯都要死吗?!”
……
袁洗心跟使徒司眼前的玻璃也完全破碎,碎片在大厅里洒了一地。
“这是景雨镇产的吧。”袁洗心突然问起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是景雨镇产的。”
“听说这样的彩玻璃烧制出来需要二十八道工序,非常繁琐,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完成。”
“上面的浮雕跟彩绘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这么好的东西,现在碎了一地。”
“很可惜。”
“很可惜。”袁洗心非常平静地说道。
然而,这样平常的话落在使徒司的耳中则如同惊雷,他的内心都已经开始发毛。他是整个无定监狱唯一了解袁洗心的人,他非常清楚对方现在的状态代表着什么。
这是疯狂前最后的平静。
使徒司甚至都在考虑一旦袁洗心真的变成那个样子,那么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塔楼上更多的人活下来,否则就没有办法跟上面交差了,就连他自己都需要找个地方躲起来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