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权的稳固,总不可能靠这些外人吧。先不说这些勋贵个个都是嚣张跋扈,酒瓤饭袋者众多。但就淮西勋贵武备松弛这一方面,就说明靠他们不是什么长远之计。”
夏文雨一听这话,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也是,立国一百多年,又常年无战事,你还真能指望现在的那些国公们个个都能像他们祖辈那样能征善战啊?
要不是他们骨架太大,看起来实在吓人。否则早就被人干翻了。看王守仁现在这态度,估计现在这些淮西勋贵内部早就腐朽不堪了。
但夏文雨却没有接王守仁的话,而是打了个太极说道:“其实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才有的,百年弊病,岂能指望一朝解决。小妹相信陛下和朝中大臣心中早有定计。”
王守仁对这个回答很失望,但他也说不出什么来。夏文雨说的确实没错。百年弊病,怎么可能一下就解决?
想了一会,他又故意问道:“小妹觉得汉武帝的推恩令如何?现如今朝堂之中很多大臣都以为朝廷应该下推恩令,如果能够效仿汉武帝颁布推恩令,不消三代,藩王之患可除。”
夏文雨闻言一惊,急忙出言道:“万万不可,推恩令一出,天下藩王皆反。”
王守仁眉头一紧。紧张道:“哦?小妹何出此言?”
夏文雨叹息道:“推恩令这东西谁人不知,朝廷大臣知道,难道藩王就不知道?推恩令的目的是什么?藩王们能不上心?这是要掘他们的根。岂能不反。再说了,汉武帝能推行推恩令,是因为景帝时期已经把七国的藩王都打服了。中央朝廷的力量空前的强大。”
“到了武帝时期,再携冠军侯封狼居胥之威,天下诸侯何人敢言?还不是武帝说什么就是什么。无他,打不过呗。不但一个诸侯打不过,就是天下所有的诸侯加起来,也不够武帝一个巴掌的。”
“武帝以绝对实力碾压的姿态,颁布推恩令,下面的诸侯哪个敢多言?但凡有人敢反对的,那正中武帝下怀,你也别推恩了。直接除爵来的更快。”
“千万不要被推恩令的表象所迷惑,以为汉朝的诸侯是因为推恩令而消灭的,其实正好相反,推恩令只是果,没有绝对的武力,谈什么推恩令。”
“所谓的推恩令,只不过是武帝削藩的一个阳谋罢了,为的就是显得手段温和一点,吃相好看一点,让各大诸侯的爵位不是一撸到底,而是让你还有几代的富贵可享,无非就是不把事情做绝罢了。”
“可现在的大明能和武帝时期相提并论吗?说句犯忌讳的话。先不说当今陛下是不是如汉武帝那般的雄主,就连朝廷也远做不到对各藩国在武力上绝对碾压。因此朝廷想要靠推恩令解决藩王的问题,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王守仁闻言如醍醐灌顶。很多没想通的事情,经过夏文雨这一番解释,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该死,庸臣误国啊。小妹你说的对,推恩令是建立在绝对的武力下,才能推行的。因果都没搞清楚,这帮人就想急着颁布推恩令。该死,该死啊。”王守仁愤怒的叫骂道。
叫骂了一阵子。发泄的也差不多了。王守仁才停了下来。
“哎。那依小妹之见?朝廷该如何做?”
夏文雨闻言头都大了,这个问题是她能回答的了的?她其实只是个理论派。要真到了实操层面,怎么可能有这能耐?
事关军国大事,就算她知道也不敢乱说啊。
“小妹乃是妇道人家。要小妹说史,可能还能论述一二,但事关军国大事,岂是小妹能言语的?”夏文雨急忙推脱道。
王守仁也知道自己心急了。这种事情确实犯不着问夏文雨,就算夏文雨说了什么,他还能照着做不成?不过他今日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在推恩令一事上,他便斩获良多。说明他这个结拜义妹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是为兄心急了。为兄也只是心忧社稷,还望小妹勿怪。”王守仁向夏文雨赔罪道。
夏文雨莞尔一笑:“兄长忧国忧民,乃真君子也,小妹自叹不如。”
伊辉自始至终都没插一句话,不过他在心中却想道:“切。什么狗屁的藩王。要换成是老子,找个祭祖的借口把各大藩王一家老小全部招到京城里来。只要人一到。直接一刀做了。哪来的那么多麻烦。最看不得的就是古代这些人,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
“但凡哪个皇帝肯拉下脸面来,不去顾忌自己的身后名,一朝就能解决藩王的问题,一边把藩王砍了,一边调动大军接手藩地。只要速度快。哪来的那么多破事。就这点屁事,整的这么复杂。老子看着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