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河面对着眼前高数丈的血蝠陷入了沉思。
薛福现在已经玩命儿了。
化形!
化形跟原型不一样,原型就只是他本来的身体,可是化形却是在这个基础上强化了身体的各个部分。
化形之后身体会进入一段极其虚弱的时间,依薛福目前的伤势来看,他根本撑不过那个时候。
张狂啧啧称奇,“好大一只蝙蝠啊!”
张大河提醒:“小心它那诡异的攻击,别着道。”
“呵,大爷需要你提醒?”,冷笑一声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他举起手中的巨斧就朝血红色的巨大蝙蝠砍去,可就快要砍到的时候,张狂只看到那蝙蝠张了张嘴,后面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蝙蝠一爪子就将飞来的他拍飞了出去,要不是张大河接着怕是还可以飞的更远。
张狂蹲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脑袋,他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一样。
张大河嘲讽道:“呵,打架不带脑子的莽夫。”
他想要回嘴,可是脑袋实在是太疼。
薛福抓住这个机会极速远遁,开玩笑,趁现在不跑什么时候跑?
可当它抽空扭头看向两人的时候他就彻底懵了。
只见张大河将张狂举了起来原地转了几圈随后便将他朝着自己丢了过来。
不过让薛福放心的是,依张狂目前的速度根本追不上自己。
但是下一秒他就傻了,身后的张狂举起手中的巨斧朝着他丢了过来。
薛福到这时候才明白过来,这才是他们的计划。
巨斧结结实实的撞击在薛福的翅膀之上,他痛苦着嘶吼一声便坠落在地。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张狂和张大河已经站在他眼前俯视着他了。
败了,他彻底败了。
薛福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异常从容,“哎,真是没想到,到嘴的鸭子被一个孩子抢走了。”
“赤煌,怕是连你也没想到吧?”
张大河沉默朝他走去,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
他准备上交给上面,至于该怎么处理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浩劫结束后张大河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秦烨那边他倒也不担心,他就算是打不过周氽短时间内也不会处在下风。
只是目前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帝丘城的百姓,没有严天明跟秦烨的守护,只靠一些守卫来抵挡天王寨的进攻张大河还是觉得不现实,所以他必须赶快赶过去。
刻不容缓他冲着张狂开口:“走!回去让你的人撤退。”
解铃还须系铃人,张狂毕竟是天王寨的老大,所以他的话没有人敢反驳。
见张狂不动,张大河皱了皱眉,他还以为这小子又变卦了,“你……”
张狂毫无征兆的跪倒在地上,让张大河将想要说的话全部吞回了肚子里连忙上前查看情况。
原本还好好的张狂此刻他的脸上,耳朵等等,只要是有洞的地方此刻都在往外渗血,当真是名副其实的七窍流血!
他断断续续的开口:“时间……时间到了。”
张大河没有说话,但这也同样意味着他明白是什么意思。
献祭的时间到了,那也就意味着,张狂要付出的代价到了。
命的代价!
张大河用自身的灵力来给他止血,可那血却怎么都止不住,不断向外涌出。
“没……没用的,我已经到头了。”
张狂在临死之前看着眼前这个死敌,谁能想到斗了半辈子的两个人,有着深仇大恨的两个人,在临死的时候会是死在另一个人怀里?
不过怎么听怎么别扭呢?
张狂释怀的笑了,“张大河,咱俩斗了这么久,你都不倦吗?”
“倦?怎么会不倦?只是既为一城之主,应当行城主之事,你们这么欺压帝丘城的百姓,我岂能坐视不理?”
张狂连忙制止,“得得得,我都快死了,你还在这挑我的罪?”
“不过也是,我张狂这一辈子杀了多少无辜之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悔?岂能不悔?”
“我之前每天做梦都是那些被我杀掉的百姓他们浑身失血的站在我面前像我索命,要我死。”
黑漆漆的夜没有风,没有云,只有几点繁星点缀着着诺大的世界,可却依旧美好。
他叹了口气,眼睛在慢慢失去焦距,“可是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坐在天王寨总杆首这个位子,我已经不能按照我的意愿去做事了。”
“我们也得活命不是?寨子里几百口人就靠着那些事情过日子的。”
“在你看来我这是滥杀无辜,可是在我看来我只是救了我的兄弟们,我总不能对不起他们叫我的一声声“大爷”不是?”
“处在这个位子,张大河,我们都是身不由己。”
“这里面的无奈和心酸可能只有你才能懂我喽,哈哈哈……”
下一刻,张狂正色道:“张大河,我求你一件事。”
张大河低声回应,“连你都要求人了么?”
张狂苦笑,“若非身不由己,爷压根都懒得理你。”
“我从小就被父母抛弃,被山贼收养,虽然他们收养我的目的也只是将我培养成山贼土匪,可是如果没有他们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为什么会将我丢掉,小时候的我只有怨恨,可是现在我长大了,我觉得他们将我丢下一定也有自己的苦衷吧。”
“我从小就在天王寨长大,哪怕是土匪也是知道感恩和归乡的,我只求你,能够在我死后将我安葬在天王寨。”
他伸出手极力想要去握住张大河的手,这个天王寨的大魔头此刻脸上满是泪痕。
可下一刻他的手却永远垂了下去。
“我的家只有那里了。”
这里本来就很静,等到张狂安静下来的时候这里更是安静的连风声都听不到。
张大河始终是面无表情,他抬手轻轻抚在张狂的脸上将他的眼睛合住,将那不甘心的表情抚平。
起身将张狂抱在怀里,身体化成一道流光起起落落驶向向南方。
“我送你回家。”
原地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
周汆持剑的左臂被生生削下,秦烨在最后关头偏了一下,他没死。
“啊!”
他痛苦的捂着断臂脸上写满了不解,“为何不杀我?”
秦烨收回众生将它置于身后,“我接受的教育,不允许我乱杀人。”
让他杀人?秦烨自问做不到。
他怕自己会变,变得杀人如麻,变得嗜血成性。
“呵!好一个不会乱杀人,你倒是人间大爱了,可是你看看你的身后,那些家伙会不会放过我?”
秦烨转身,身后是无数提着武器怒视周汆的帝丘城百姓,他们眼中的杀气是不加掩饰的。
周汆说的一点儿没错,现在早就已经是必死局面了,他低头冷笑一声,“秦烨,今天我就来给你上一课,让你知道什么叫莫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
现在的秦烨已经可以短暂预感到危险了,周汆这句话刚说完他就浑身汗毛倒竖。
可他却不知道那种感觉来自哪里。
只是秦烨没有发现的是,周汆的那把短剑残破的剑身之上围绕着一团暗紫色的气笔直刺向秦烨。
少年一回头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短剑,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可是秦烨没有恐惧,因为他总感觉这种场景很是熟悉。
就好像之前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一般。
一股暖意打断了秦烨的思绪,他的脸上溅满了温热的血液,它们正顺着他的脸流下来。
脸上流的不仅仅只是血液,还有眼泪。
那是血泪!
他的眼前没有飞驰而来的短剑,只有一个胖乎乎的人影。
短剑没有扎在秦烨的身上,因为有人挡住了。
那胖乎乎的影子笑着望着他,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
很好看很好看。
“扑通。”
面前的那胖子无力的栽倒在秦烨的怀里,这次的剑没有偏,好巧不巧穿透了他的心脏。
张小溪终归只是一介凡人,他活不了了。
秦烨的身子僵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是啊。
眼前的场景怎么会不熟悉呢?
不管是使用空命挡在秦烨面前的严琬沁,还是为秦烨挡住薛福一击重伤昏迷的严天明亦或者挡住那致命一剑的张小溪。
是啊!怎么会不熟悉呢?
他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在别人的身后苟活下来的啊!
万般滋味涌上心头,那少年歇斯底里冲怀里奄奄一息的人破口大骂,“谁他妈要你挡了?!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废物你就应该好好的躲在后面!你跑到前面干什么?!”
“干什么啊……”
秦烨逐渐无力,咆哮也转变成了呜咽,他早就已经哭成了泪人……
张小溪很是认真的擦拭着秦烨不断流出的泪水,心脏被刺穿后的他硬是一声不吭只是颤抖的一遍又一遍擦拭秦烨的眼泪。
抱住他的,是一个能因为他而流出血泪的人。
张小溪明白,他这辈子值了!
“老……老大,你得……得多笑笑啊,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秦烨闻言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他开口:“怎么样?”
张小溪笑的愈发灿烂,“好看!”
天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抱着张狂尸体的张大河几个起落终于赶了过来。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张小溪现在已经没有力气抬头了,可是只听声音他就知道,那是他爹来了。
这小胖子罕见的调侃起了他爹,“爹呀,你这次可来晚喽!”
视野中映出张大河的面容,男人眼中一滴滴眼泪打在张小溪的脸上。
痒痒的。
张小溪不满的小声嘟囔:“你这眼泪怎么比胡子还烦人。”
张大河一直都没有说话,他显得很平静,只有眼中的泪水止不住朝外涌出。
秦烨沉默着将那把短剑拔了出来,那团暗紫色的气顺着他的胳膊诡异的进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可却没有一点儿感觉,其实就算有也已经无所谓了。
他拼命的使用灵气去堵住伤口,可血怎么也止不住……
秦烨的手上,脸上,衣服上全都沾满了血迹。
张小溪看着这样的秦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大哥。
因为他觉得,一个哭出血泪的人,恐怕已经悲伤到极致了吧?
“老大,你不是怕血的吗?”
“怕,但我更怕你离开我。”,秦烨依旧在努力去堵住那刺穿心脏的伤口。
“这样么?”,张小溪有气无力的低声喃喃。
“是啊,所以我求求你。”
“能不能别走?”,面前那人尽量扯出一个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悲伤。
张小溪转动眼球好像在很努力的思考,最后他搞怪一笑,“不行诶!”
严天明也来了,顶着胸膛上的大窟窿来了。
秦烨一下子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那模样就好像是一个饥饿已久的乞丐见到了吃不完的食物一般扑了过去。
“天明!丹药!快给我丹药!”
严天明脸无血色,他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递给了秦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