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仿佛有什么魔力般,怀中的姑娘终于停止了闹腾安静了下来,一动也不敢再动。
她不再想其他,而是躺在他的怀里颤声道:“秦烨,我觉得好像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要离开我了。”
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涌出。
于念礼一下子觉得这个样子有些许丢人。
可秦烨却觉得于念礼这个样子,依旧美艳动人。
“我爷爷之前告诉过我,丢了的东西,如果是极其珍贵的,那就一定要找回来。”
于念礼擦着眼泪摇摇头,“不是的,我说的是永久离开的那种。”
少年仰头思索片刻,“永久离开啊……”
“那就夺回来。”
“夺回来?跟谁夺?”
少年显然还没想好措辞,模样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管它跟谁夺,夺回来就是!”
……
咫尺之间的雷柱好像停了下来,时间长河在这一刻好像发生了滞停,规则在这一刻隐匿。
小六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
他挥长枪,跨战马,为社稷,保黎民。
遥记当年,宋真宗称赞他,“治兵护塞有父风。”
其父为谁?
杨业,杨无敌是也!
有父风,自当有父的无敌之资。
他杨延昭没给他爹丢人。
这场博弈,他杨延昭没输!
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杨延昭既可持枪守边庭,亦可凡躯撼神明!
他又想到了自他苏醒之后,一个尚且年幼的小丫头便胆大包天的趴在他的头上嘻嘻哈哈。
他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将她拽下,她不厌其烦的一次次攀爬上去。
杨延昭屈服了,于念礼开心了。
小丫头不知不觉之间已经长成了大丫头。
或许他早就该放手了,可是忽然放手又显得有些措手不及。
其他人不知道,可小六却是清楚。
这天罚本是属于于念礼的。
只不过是硬被他抢来了而已。
因此他就要承受本该是于念礼应受的因果。
那条仁心之道的因果。
让那个屁大点儿的丫头硬抗如此雷劫?他杨延昭可舍不得。
他忽然苦笑,好像有些明白这次出来之前她爹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他多加管控着些于念礼。
“原来如此……”
“不愧是我们念念啊。”
他想了好多好多,仿佛又将两世重活了一遍。
人生好像一下子变得无趣起来了。
再回过神,雷光已至。
哪有什么镇守边庭的杨延昭?
哪有什么与天抗衡的杨延昭?
只有一个坐在书房废寝忘食,对着兵法如饥似渴的少年郎而已。
黄粱一梦,南柯一梦。
梦醒,花落。
如痴如梦,如梦如幻。
梦碎,幻破。
人去楼空,故人依旧。
梦幻…不知归所。
“来了……”,小六低声喃喃。
“轰!”
比那第一次强上个千万倍的雷柱尽情宣泄在小六身上。
袁天明看着小六的身影缓缓粉碎开口,如同风中柳絮,分散开来。
双手狠狠砸在屏障之上又被狠狠弹开。
他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两眼无神,却又蕴含无穷滔滔怒火。
掩面痛哭。
“去你妈的瞎眼老天!”,他再也忍不住了,积攒了无数年的愤气和怒火于此刻尽数爆发。
他早已道心空明,先前的往事早已不是心结,可当看到六叔被雷光淹没的那一刻。
他终是爆发了,六叔就好像是一个导火索,彻底唤醒这个只知道跪着生的少年最后的愤怒。
“有胆子就来啊!若是今天小爷能活下来,待我登临巅峰!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诸天神佛也得通通跪倒在我的拳下!”
“我将倚靠双拳,势必问拳与天!”,他大喝一声,气势直冲云霄。
此刻,属于袁天明的道,产生了雏形。
这个本顺天而为,一生匍匐,蝇营狗苟兀穷年的家伙。
这个本该贫困交加,卑微饥寒,永世不得翻身的家伙。
在这一刻,在这一瞬间,在这一刹那,立下了自己的道。
许下了那势必问拳于苍天的伟大宏愿!
袁天明只觉得天上的雷云中好像无端露出了一双冷淡无情的眸子在死盯着他,但最后又什么都没有发生,它渐渐隐匿于云层之中消失不见。
他顾不得去管,只是用那充斥着杀意和血丝的眼神盯着那乌云黑天。
无畏,无惧!
“噗!”
于念礼毫无征兆的吐出一口鲜血,她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双手呈拳抚在心头。
哭的梨花带雨。
秦烨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他嘴笨,这种时候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痛和懊恼不断的打在少年胸口。
这是他第一次懊悔,他竟然连怎么哄女孩子开心都不会。
他只是不断重复着那句,“我在的。”
雷柱持续不散,轰打在地面之上。
好像摧毁了一切。
就在这时……
“哈哈哈哈,这洛邑城甚是有趣。”,一声爽朗的大笑而来,声音不大,但却传进洛邑城内所有人的心中。
包括被笼罩在万宝阁之内的众人耳中。
于念礼猛的一抬头,哭花的小脸之上满是震惊。
同样也极其的委屈,像是受了气的小姑娘看到了大人一样。
她唇齿轻启,语气中满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泪好像再一次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