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于锦颢收回目光,抬头。
“奇怪,它怎么还没落下来?”,袁天明小声嘟囔着。
它从于锦颢到来的那一刻便已经将他锁定,就算是积攒力量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完成吧?
于锦颢自然是听到了,“放心,它落不下来了。”
“什么意思?”,二人齐齐回头。
于锦颢脸上再度浮现出自信的笑容,他伸出一只手掌对着头顶挥了挥手,“它的降临本就是逆天而为,不应该存在。”
“而它的忽然降临打乱了本就存在的规则,自会被天道所察觉,天道规则对它群起而攻之,所以现在它要撑不住了。”
忽然间,黑蒙蒙的雷云之上竟幔裂开了一条缝。
一道跨越洛邑城的缝隙!
就好像是被一把巨大的明晃晃的刀口从云上划过,直接便将它一分为二。
雷云翻腾着,似乎想要合拢,但那道缝隙却仿佛有什么神秘的力量附着在上面,那声势浩大的雷云硬是不可前进半分。
“轰隆隆!”
就像是临死前的最后的挣扎,它就好像是一头遍体鳞伤的凶兽发出最后的嘶吼。
长空一闪,山头,大地,阁楼,在闪电中忽而明朗,恍如白昼,忽而又去。
这最后的挣扎做完之后,便是永久的沉寂。
那覆盖在整座洛邑城上空那厚重沉闷的雷云竟真的开始缓缓消散。
秦烨开口问道:“这世间真的有天道存在吗?”
于锦颢略微沉思了片刻,“这个世界就如同一座樊笼,而你我皆是那笼中之雀”
“天道,或许就是那饲鸟之人。”
“前辈可否具体讲讲?”,不知为何,秦烨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
“哎。”,于锦颢长叹一口气,“我等这浊骨凡胎之辈也只是堪堪才能窥得一丝皮毛,见到那饲鸟之人可是遥遥无期。”
“以天下为之笼,则雀无处逃。”
从于锦颢眼中射出两道精光,好像要透过那厚厚的云层来看出那提笼之人。
他黯然而自嘲地一笑,“好手段!好气魄!”
“好一个视万物众生为草芥!”
“前辈怎会知道我们就是这笼中雀的?”,秦烨现在很是好奇这个问题,同样还有深深的无力,果然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强者了。
于锦颢看他一眼,“小屁孩年纪不大问题倒是不少,这东西可不是现在的你可以了解的。”
“除非你想挨几下那东西。”,他抬手指了指头顶处那闷沉的雷云。
秦烨咽了口唾沫,索然无味的开口:“算了吧,小子还想多活几天呢。”
“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子倒是实诚。”,于锦颢捧腹大笑,“像你这等年轻一辈之人见到本权重无一不是毕恭毕敬,胆战心惊,像你这样谈笑自若的小家伙也甚少见啊。”
秦烨也是笑了,“前辈之大义值得晚辈去尊重,但却不值得去恐惧。”
“没有谁生来便是高人一等,没有人出生便是高高在上,既食人间烟火,也是世俗凡人,无卑无贵,岂不乐哉?”
于锦颢也是愣了一下旋即发出更加畅快的笑声,那肆无忌惮的大笑传遍数里,“你这小子那一套理念跟西天那些家伙还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众生平等,无卑无贱。”
他从那个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认真和期盼。
“有些人心怀慈悲,满嘴都是仁义道德可却不干人事;有些人身处卑微,可却依旧心系天下,专解世间不平事。”
“行了行了 同你说这些作甚,此间事了,我也该回去了。”
秦烨还在思考于锦颢的那番话,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问道:“那它以后也就不会出现了?”
它,自然就是那因果之力。
“不,依旧会。”,于锦颢回应。
秦烨心里一咯噔,“何时?”
于锦颢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我怎么觉着你好像比我女儿都要紧张?”
秦烨老脸一红,连忙开口:“怎么可能?念念姑娘帮过我,我肯定也得担心她的安慰不是?”
于锦颢没有多言,只是回道:“或许几年,或许十几年,或许明天。”
“如此不稳定?!”
“嗯。”,于锦颢微微点头,“等什么时候天道适应它的存在了,它自会出现,到那时,那条路上沾染的一切因果都会尽数在念念身上了解。”
秦烨差点儿没稳住身形,“可有破解之法。”
“有啊。”,于锦颢点点头开口道。
秦烨没有说话,只是那全神贯注的盯着于锦颢,似乎唯恐错过一字一句。
于锦颢低头哑然一笑,“方法很简单,找一个可以扛住这劫因果的人或者受劫之人成长到可以独自担住这劫因果。”
说完可能是怕秦烨又要问什么,他接着补充,“你不用看我,那因果连我都承受不住。”
连这位四品都扛不住的因果之力!
唯有三品,或者更强!
可这世间四品已然达到了巅峰,从哪里找四品来救于念礼?
见秦烨不再说话,于锦颢转过身去对着于念礼开口道:“丫头,爹走了。”
似乎是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这才转过头来对着小六躬身作揖,“前辈,多谢了,我于锦颢此生也做了许多错事,可唯独不悔将念念交给您。”
他的身形开始消散,身子却弯的更深了。
“晚辈于锦颢,拜别前辈!”
身形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于念礼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她一言不发地朝着万宝阁的静室走去。
背影孤寂且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