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吉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像是要打醒自己炸裂的三观。
“像我夏原吉,自诩清高,却不知已是同流之污秽,削民之臂膀。”
这对得起自己的读圣人之言吗?
对得起儒门志向吗?
周围的官员,有人面色尴尬,有人面色沉重,有人面色愤怒,可谓是千姿百态。
相熟的同僚,是如此的陌生。
这还是那些谈则匡扶天下,说则为国为民不惜此身的同伴吗?
谢晋心事重重的凑到夏原吉身边。
“维喆,陛下不会重拾太祖重典吧。”
那是可是扒皮实草,株连无数。
稍稍回想就像有几十万头颅组成巨浪向你扑打而来。
夏原吉闻言也是心中一寒。
“方孝儒十族之祸也没过几年,不好说,不可说。”
“安分守己吧,以后同僚相邀就不要叫我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谢晋品味了一下夏原吉的话,心中也下定了决心,扭头走了。
午门宽阔的大道上,人越聚越多,也有人躲着这群人回到自己的班房。
郑赐四处看了一下,发现他们这群人少了三成还多。
“哼,一群懦夫,想要吃饱喝足,岂能胆小怕事。”
“下午秦淮小筑一聚,我们寻个破局的法子。”
商议完毕,众人四散而走。
郑义则是背着手,迈着八字步,看着各位大人的聚散。
心中也大概有了谱。
杨溥则跟在他的身边,回想着郑义在朝堂上的侃侃而谈,或者说舌战群儒。
“爵爷,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读书识字,四处求学,多是学的经义诡辩,从来没有遇到这种剖析民生的。
怨不得很多先生家中都装裱着难得糊涂这四个字,原来真相是如此的血淋淋。
“宏济兄,多读读百家书籍,才会明白世间真相。”
“商之一道,不过低买高卖,追寻利益。”
“而权,权柄尔,决策也。”
“商贾无权有利,官宦有权无利,官商勾结就是必然。”
“而商无权,还是贱籍,主动权就在这官宦之手。”
“这一切就是必然。”
杨溥叹了一口气。
“想我圣贤书读了十车,也不如爵爷寥寥几语。”
“不过如果是这样,只怕我们的商改,也是治标不治本啊。”
郑义四处看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
“宏济兄应该还记得太祖时期实行的民揪官的旨意吧。”
“我觉得这个方向是对的,只是没有用对地方。”
“只要增加百姓的话语权就好。”
杨溥疑惑的看向郑义。
“话语权?”
郑义点点头。
“对,限制官员权利,按照一个地方各阶层的人数,按比例组成长老会。”
“官员所行法令政策,需要经过长老会商议之后才能施行。”
“这样可以杜绝大部分的苛捐杂税和败政。”
“当然上级和朝廷的政令不受地方长老会节制。”
杨溥越听眼睛越亮,不过随后眼神又暗淡了下来。
“只怕施行不了,满朝文武,没有人会同意的。”
“那又怎么样?”
郑义毫不在乎的说道。
“他们不同意我们就绕开他们,只要太子同意,我们就可以先在应天府内施行。”
“经过我们商改的清理,到时候我们在应天府的影响力,足够我们尝试了。”
“所以重点在太子。”
郑义挑挑眼睛。
“就看你是否能够说动太子了。”
杨溥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向郑义。
这也太大胆了,竟然想把太子绑到他的战车上。
不过好诱人啊,虽然可能死人,但是就是忍不住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