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寺金龙钟,据说最多曾响过一百零八次,那还是因为前朝残暴不仁、天下黎民苦不堪言,天秦高祖揭竿起义,天下各大门派云从响应,金龙寺响了一百零八金龙钟,满寺僧人尽出,全力协助义军推翻了前朝。
可时过多年,金龙寺今日却是又莫名地撞响了金龙钟,而且还是八十一声之响…
听得了钟声悠扬直飘万里,卧佛山附近不少武林人士与百姓,皆向着卧佛山山上行去,想要去往金龙寺中一探究竟…
……
“咚!”
“咚!”
禅房之中,一名年轻小僧闭目盘坐蒲团之上,正只手悬于身前,另一只手则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不停。
虽是听不清小僧此时在念诵着哪篇经文,但看向小僧容貌,却是不难认出,这名小僧正是那真言之徒…净虚。
长安一别,多日不见,净虚此时地模样却是未曾改变分毫,其身上的僧袍依旧破烂如初,脚上的布鞋也是补了又补地样子,但净虚却是无意于此,只是一心一意地念诵经文,神情煞是专注。
至于师父…
真言的尸身,净虚已是带回了金龙寺,从长安到太原千里之遥,净虚竟是背着师父尸身徒步而行,就是住行之时也不见放下,只因他不想损伤了师父尸身分毫。
等净虚来到卧佛山山脚之时,可谓已是精疲力尽,但净虚不敢停留,这又一步一步地迈上了卧佛山,只想将师父尸身带回寺中,让师父有一个归处。
师父他…一生都是在为天下苍生奔波,自从离山之后便一直不曾回去…现在师父累了,也是时候回去好好歇息了…
如此想着,净虚终是踏入了金龙寺中,寺门处地迎客僧见到净虚背着一名老僧,起初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净虚无力昏厥摔倒在地,也不敢磕碰着师父分毫,那些迎客僧急忙上前查看,这才有一名老僧认出了真言的遗体。
“是真言师伯!”
“真言师伯回来了!”
“真言师伯他晕倒了,快扶真言师伯进去休养!”
“不对!”
“为何真言师伯身子如此冰凉?”
“不好!”
“真言师伯死了!?”
“不好了!真言师伯死了!”
“快去禀报住持!”
“大事不好了!真言师伯死了,真言师伯死了!”
……
一声声地呼喊在金龙寺之中传荡,寺中无数僧人听得这喊声皆是心中震惊不已,这便连忙放下手中活事,向着寺中大殿之处赶去。
对于真言,寺中众僧虽是有人不曾亲眼见过,但耳濡目染之下多少还是听闻过他的名声事迹,特别是真言一心只要普渡天下苍生、当年离开便不曾回寺之举,更是赢得了无数同门尊敬与敬仰,所以此时,众僧忽闻真言已死地消息,皆是心中悲痛。
据说,那一日,就连金龙寺之中多年不曾问世地几名老僧都给惊动了…
……
直到今日,净虚已是回寺多日,也在同门地照料之下转醒了过来,但净虚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查看师父的尸身,就连自己的身子也顾不上。
待见着师父尸身无恙之后,净虚心中一松,随之而来地又是无尽地悲伤,他也不理会同门劝阻,这便冲着师父尸身跪拜了下去,又重重地叩首起来,至于净虚到底叩了多少下,莫说旁人,就连净虚也不知道。
只知道净虚叩得头昏脑涨也不见停止,其他僧人如何劝慰皆是无用,不久之后净虚又这么晕了过去,众僧见着一惊,这又连忙抬着净虚下去歇息,唯恐净虚有事。
等到又醒来之后,照顾他的小僧却是十分担心,生怕净虚不顾自己身子又要胡来,但净虚这一次却是出奇地没有乱动,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空处出神。
见此,那小僧不敢多言,这又端来了清淡吃食与净虚裹腹,不想净虚看也不看,也不穿寺中为他准备地衣裳,只是继续穿着他那破烂僧袍,又小僧拿来将吃食送出了屋外,这就来到屋中盘坐诵经。
他那僧袍,可是师父亲手为他缝制的,虽说不上合身,甚至还有着别扭,但此时僧袍已是破烂,也叫人看不出什么来。
师父为自己准备地僧袍,又穿了这么多年,哪怕再是褴褛,又岂是说弃便能弃掉的…
……
如此一念,便是几日过去了…
屋中,便如之前一般,净虚闭目端坐,双唇不断蠕动,也不知他打算何时停下。这几日以来,净虚一直不吃不喝,也不见他回床上歇息,若是念经累了,就这么坐着歇息一会儿,待得有了精神,净虚又继续诵经念佛…
“这样下去,何时才是一个头?”
屋外,一名小僧附耳听去,却是听不到屋中动静,不禁面色着急地说道。
“净虚师伯这样不吃不喝,就是他撑得住,他的身子也撑不住啊…”
急得来回跺足,小僧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要说他劝也劝了,可是净虚不听,他就是说得再多也是无用,总不能逼着净虚吃饭不成?小僧可不敢这么做。
“净虚师伯的师父离世,净虚师伯肯定是十分伤心,可是净虚师伯也该为自己想一想才是啊…”
“可是净虚师伯都不听我说的,我该怎么办?难道要去找师父来说?净虚师伯他又会听师父的劝吗?”
小僧自言自语地问着,左右拿不定主意,正当他准备再去尝试着劝说净虚一番时,却见到那屋门竟是忽地打开,净虚的身影也蹒跚着走了出来。
“净虚师伯!?”
一见净虚出来,小僧一惊,嘴上已是呼出了声。
闻声看向小僧,净虚没有说话,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这又看向天边,目光无尽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