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益州见到了墨轩,又与墨轩谈论了一日,鲁子敬已是知晓自己该如何去做,所以在辞别了墨轩之后,鲁子敬便立即赶回了长安。
其实在得知了鲁子敬所说之事后,墨轩和鲁子敬也没有说得太多,毕竟那是鲁子敬自己的事,这又关乎到鲁子敬在天刀玄卫的前途,墨轩与鲁子敬非亲非故,当然不可能为鲁子敬做下这种重要的决定,所以墨轩只是奉劝了鲁子敬几句,接下来的决定还是要让鲁子敬自己来定夺。
但经得了墨轩的一番提点,便让鲁子敬感到茅塞顿开,心中的积郁也因此一扫而空,才知自己这般畏首畏尾可是实在不该,若是自己真想将这块心病给祛除的话,还需尽早下定决心才是,毕竟事不宜迟、迟则生变。
不过鲁子敬也并不后悔自己前往益州寻找墨轩所花费的这些时日,只因在鲁子敬看来,倘若自己真无法在天刀玄卫继续效力下去的话,自己在江湖之上又无太多朋友相助,要是能得到墨轩对自己的认可、能结识上墨轩这么一位武功高强的朋友,可是一件利远大于弊的事情。在天刀玄卫效力多年,因为是为朝廷出面办事,难免会得罪到许多人,所以鲁子敬在江湖武林之中为自己树立了不少仇敌,如果自己当真离开了天刀玄卫,没有了朝廷对自己的庇护,鲁子敬孑然一身,讲不定哪一天就会惨死在那些仇家的手中。
可如今,鲁子敬不仅在墨轩那里了却的心病,还得了墨轩的默许,若是自己真要离开天刀玄卫的话,墨轩并不介意结交自己这么一位朋友。
在此之前,鲁子敬乃是天刀玄卫当中的千户,面对当今天子秦枫对自己的拉拢,墨轩对此都是不屑一顾,所以墨轩当然不可能与鲁子敬结交太深,怕的便是为自己惹来一身麻烦。五毒教与墨家堡都在对付着自己,后来还加上了一个青琼山,有这三尊庞然大物,都差些要压得墨轩喘不过气来,墨轩可不想让自己在这天下没有一寸立足之地,过着那朝不保夕的日子…
虽说现在,墨轩同样也是过着这样的日子,否则也不可能同慕容秀清隐居在这益州的深山之中。但自己的仇敌当然是能少一个便是一个,总比行走在江湖之上,时刻都被别人惦记着自己的性命要强。
……
三年之前,自己阻拦铁面女子为其家人报仇,不让她向那陈明德下手,随后铁面女子满心绝望之下,出了长安城便不知所踪,这可是让鲁子敬感到心急不已,连忙派出下属去查寻铁面女子的下落,便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以鲁子敬在天刀玄卫当中的地位,以天刀玄卫的能力,要查到铁面女子的去向并不是一件难事,但等下属回来之后,与鲁子敬如实地禀报了一番,鲁子敬得来的却是铁面女子竟是遁入空门、拜入了静慈斋的消息。
自是不敢相信铁面女子会心甘情愿地拜入静慈斋,要知那静慈斋可是九大正派之一,当时又逢九大正派正联合着半个武林江湖一同诛杀阎罗之人,鲁子敬只道铁面女子是受了静慈斋的胁迫,这才不得已地做出了违心之事。因为担心着铁面女子的安危,害怕静慈斋会做出对铁面女子不利的事来,鲁子敬当日就前往了长安城外的那一处静慈斋分院,可当敲开了那间尼姑庵的大门,在道明了自己想要见一见铁面女子的来意后,鲁子敬却是吃了一个闭门羹…
“无言师妹已是斩断红尘、皈依我佛,她不愿再见任何外人,还请这位施主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搅无言师妹的清修,以免乱了无言师妹的佛心,还给施主惹来一身不好的名声。”
将鲁子敬拒之门外,便大门门槛都不让他迈入,一位静慈斋弟子只是如是说道,说完便将大门给合上,只留得鲁子敬一人傻傻地立在门外,全然不敢相信铁面女子竟是不愿再见自己。
于是,鲁子敬又接连敲门不停,可那大门依旧紧闭,任凭鲁子敬将大门敲得“咣咣”作响,也不再见到有静慈斋的弟子前来搭理。碍于自己的身份,碍于静慈斋在江湖武林当中的名声,鲁子敬也不能做出那种以轻功翻墙飞入此处尼姑庵之举来,在见到自己如何呼唤也无人理会自己之后,鲁子敬心灰意冷之下,只好离开了那处尼姑庵…
就此回来之后,鲁子敬便落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地步,其心中如何也想不明白铁面女子为何不肯再见自己,难道她心里还在责怪着自己,不让她亲手为其亲人报仇雪恨一事?
想到这些,鲁子敬便是认定了如此,之后又寻着空闲,便再次找上了那处尼姑庵,说什么也要再见到铁面女子一面,与她把话说个清楚明白,也好让自己心里知晓铁面女子的想法。
但不论鲁子敬的态度如何坚决强硬,那尼姑庵说什么也不肯放鲁子敬入内,更是不可能让铁面女子出来与鲁子敬相见,甚至在见到鲁子敬气急败坏之后,此间尼姑庵的住持都亲自出面来与鲁子敬劝说,只希望鲁子敬能够打消心中的念头,便忘了世上还有铁面女子这么一人,只有静慈斋门下的无言。
可看着此间尼姑庵的住持出面,鲁子敬仍是不肯卖对方情面,说什么也不听劝,只是一个劲地嚷着要见到铁面女子,与铁面女子当面将话说个明白,甚至还直言说出铁面女子的身份一事,言道静慈斋收下铁面女子,非但不是在帮着铁面女子,反而还会害了铁面女子的性命,若是被其他八派知晓静慈斋中有着这么一位弟子,曾经乃是阎罗之人,他们又如何会轻易饶过铁面女子的性命。
听得鲁子敬此言,那位住持却是不恼不愠,只是淡然答道:“无言曾经虽是阎罗之人,但她如今已是看破红尘、削发出家,自此以后当诚信悔过,当年之事便可既往不咎。我静慈斋自然也会对其一视同仁,即便是其他八派与阎罗找上门来,凭着我静慈斋在江湖武林之中的名声,哪有将自己门下弟子交与外人处置的道理?想我静慈斋要保住无言的性命,也不是一件难办之事,所以还请施主不要再多虑,往后更是不要再来寻无言了,无言已是与贫尼说得清清楚楚,此生都不会再与施主相见的…”
尼姑庵的住持都已是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鲁子敬无言以对,只能就此认下,但其心中却是不肯放弃要见到铁面女子的念头,虽是暂且地离开了尼姑庵,可后来但凡鲁子敬有着空暇,都会去那处尼姑庵试上一试,或许铁面女子哪一天想得开了,便会答应与自己相见一面。只要二人能够坦诚相见一番,到时候不论是怎么样的误会,鲁子敬相信都能够化解开来…
可这个念头,却是成了鲁子敬的痴心妄想,在这三年当中,鲁子敬隔三差五地便会去往尼姑庵求见铁面女子,次数怕是不下百次,但每一次都是灰头土脸地无功而返,他可是万万不曾想到铁面女子不见自己的心意竟是这般坚决,哪怕当年之事已是过去了三年之久,都仍是不肯与自己再见一次,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自己…
所以此事,也渐渐地成了鲁子敬的心病,甚至让鲁子敬心中生出不当这天刀玄卫的想法来,自己哪怕是用硬闯的,也要进到那尼姑庵中见到铁面女子,亲口问问铁面女子究竟为何要这般痛恨自己。
不过,鲁子敬终究还是没有这般莽撞行事,只是他心里对此事一直想不明白,所以才会不远千里地去往益州找到墨轩谈起此事,也是希望墨轩能够帮自己出一出主意。
……
在益州见到墨轩之后,鲁子敬的心中已是有了定夺,于是在快马加鞭地回到了长安后,鲁子敬去到天刀玄卫府上走了一遭,找来下属询问了一番近况,在确认近日并无大事之后,其心中稍安了几分,这又叮咛了下属一番,便再次径直地去到了长安城外的那一处尼姑庵前…
这一处小小的尼姑庵,比不上静慈斋在益州白灵山的山门宏伟,但在这三年的时日内,鲁子敬已是来了此地不下百次,却是一次次地望门兴叹,最后只能无功而返,便是连铁面女子半个人影都没有见到。若非自己的下属确实已是打听到了铁面女子就是在此处出家,鲁子敬甚至都要怀疑铁面女子究竟是不是藏在这间尼姑庵内。
再次走过眼前这熟悉的小路,来到尼姑庵门前,待得稍理了一番思绪之后,终是缓步上前,然后轻轻地敲响了大门,似这般大的动静,已是足够让尼姑庵内的静慈斋弟子听到动静,然后来此处开门见客。
不长不短地将大门敲响了三下,鲁子敬旋即身姿笔挺地立在门前,不久之后就听到一声“吱呀”地轻响,尼姑庵的大门被人从里边打开,随后就走出了一位身着素衣的静慈斋弟子,其年纪看起来倒是不大,兴许只有十余岁的样子,只是在见到站在门外等候的鲁子敬之后,其心里立马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三年的时日内,鲁子敬不曾见到铁面女子半面,却是将此间尼姑庵的其他静慈斋弟子都见了个遍。眼下看着鲁子敬只身一人立在大门之前,这名尼姑庵弟子自然也是将鲁子敬给认了出来,其眼眸当中闪过一丝厌烦之色,却是只能无奈地与鲁子敬行礼说道:“阿弥陀佛,小尼无尘,见过这位施主…”
见状,鲁子敬也是连忙抱拳还了一礼,两眼却是跳过了无尘的身影,直朝着尼姑庵里边望去,似是想要见到自己百求不得一见的那人。
似是察觉到了鲁子敬的意图,无尘急忙一闪身形,正巧挡在了鲁子敬的身前,即便以她的身高,并不能将鲁子敬的视线完全地挡住,但还是让鲁子敬瞧得一愣,这又听着无尘说道:“这位施主,此处乃是佛门静修之地,还请这位施主不要随意乱看的好,否则要是触怒了神佛,无尘的罪过可就大了!”
虽是静慈斋的弟子,拜入静慈斋门下已有多年时日,可毕竟年龄不大,无尘说出这话,听起来或许有些将人得罪之嫌,但终究还是和鲁子敬提了一个醒,也让鲁子敬闻言之后自知失礼,这才不得不面带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咳咳…”
故意轻咳了两声试图化解着尴尬,鲁子敬偏了偏首、正了正身形,这又向着无尘施然一礼,才说道:“天刀玄卫鲁子敬,见过无尘师太,还请无尘师太去庵内与无言通报一声,就说鲁子敬在此求见,望无言能现身一叙…”
以无尘现今的年纪,可是当不起“师太”两字的称呼,她听着鲁子敬这般叫着自己,面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慌乱之色,开始变得不知所措,更是有几分拘谨,又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似是想要让鲁子敬收回他所说的话。可为了能够见到铁面女子一面,鲁子敬已是决定豁出去了,虽然还做不出硬闯尼姑庵这种事来,但不过只是对人换一种称呼而已,在鲁子敬看来并非什么难事,他当然是能叫得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