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全死了,没一个活了下来,就连我娘最后也死了,施家的人都没了。”路延昭少有表情的脸变得扭曲,眼睛也发红。
“那施家的人死和皇帝有关?”黎澄奇道,否则怎会说是用一家子的命换来的?
“是啊,怎会没有关系。陛下是明主,可先帝却不是,当时朝堂混乱皇子之间尤为惨烈,我母家明面上支持另一派,实则私底下早已追随陛下,为陛下传递消息拉拢人脉。但因为有皇子企图谋逆,先帝震怒,我母家不幸被株连。施家抄家发配,除了嫁到武安侯府的我娘之外,无一生还。陛下惦记着这份情谊,所以在我被送到庄子里的时候派了人暗中保护,我才能活下去,并有机会学文习武。”说到这儿转头看向倾听的黎澄。“澄姐儿,你说如今的我是不是用施家一家的命换来的?”
难怪路延昭还是婴孩的时候就被赶出府,却是身负一身本领而被皇帝看重。
黎澄摇了摇头,说:“那你应该感激皇帝是个念旧的,况且如今你所拥有的一切虽有皇帝念旧的缘由,可如果你自己资质愚钝,想来也不会得到皇帝的重用授予兵权。不然,此时你路延昭也不过是等着袭爵一生不愁吃喝的寻常勋爵罢了,而皇帝也不会再关注你。”
皇子争夺皇位,手下亲信损失个把个并不奇怪。当今皇帝登基之后,完全可以将路延昭这个并非施姓的孩子抛开不管,旁人也不会去对皇帝说什么。
但皇帝不仅护住了路延昭,还给予了路延昭一个成长的机会,这对于上位者来说已是极为不易。
路延昭用手遮住眼睛,“因为陛下我才能活下来,可施家却永远背负着结党营私扰乱朝纲的罪名。施家获罪之后,武安侯府的人便开始处处为难我娘,那时陛下还未登基,武安侯府的人至今都不知施家是陛下的人,如果知道,他们怎么敢……”
“你真不回去?路家便真以为你死在外面了。”黎澄问道。
“放心。”路延昭嗤笑一声:“当年武安侯府攀附另一位皇子不得,若非陛下念及还有我的存在,武安侯府早在当年就已经寻了借口给清理了。”
“若真如那六殿下所说,武安侯府打你的爵位的主意……”黎澄恍然道:“皇帝是故意由着武安侯府上蹿下跳不成?”
“不过是询个借口,给点教训罢了。”路延昭轻笑了两声,后顿了顿,轻声问道:“澄姐儿,你恨你父亲吗?”
“黎文清?”黎澄勾起唇角,淡淡道:“恨他做什么?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只不过有些债不能总欠着,得让他们一个个的还了罢了。你同我虽有些相同,但也有不同。‘孝’与我而言并非不可破,对你却不一样。”
身在京城作为大俣朝新显赫权贵,路延昭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这种父权社会,一个‘孝’字压上来,足可以让人前程尽毁。所以,即便路延昭如今军权在握,又有皇帝宠信,对武安侯府却也只能避忌锋芒。
可她不同,黎文清身为赘婿背诺在先,霸占家财,欺辱原配之女在后。放在这个时代,身败名裂的则是黎文清,毕竟赘婿背诺还宗是让人唾弃的。
“倒也是……”路延昭半晌才咕哝了一句,让黎澄听了笑得更开了。
这人别看是个人人羡慕的大将军,却还是要受这些委屈,哎!撒酒劲的虎威将军和平时不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