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屏风,就见到倚在榻上仍旧批阅奏折的皇帝。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让昌德帝像是老了十岁,人也迅速消瘦下去,外面御医在煎药,几乎寸步不离地照料着皇帝。从皇帝倒下后,这几位御医就离开过寝宫一步,路延昭也不敢让他们离开。
听陛下咳嗽了几声,路延昭大步走到榻边,不赞同道:“陛下,您该卧床休息。”
昌德帝用帕子掩唇又咳了一阵,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润,左安替他抚着后背心才缓下来。
只见他放下手中的朱笔,叹了口气说:“左安,撤下吧!”
“是,陛下。”左安小心翼翼与另一名内监将榻上小几抬下去,顺便去端茶过来让昌德帝润润嗓。
昌德帝就着他的手喝了口茶,才舒了口气问:“外面情形如何?老五那边还是没有别的说法?”
昌德帝靠在榻上闭着眼睛,等着路延昭回话。
路延昭坐到榻边的凳子上,声音放低:“陛下放心,旁人并不知道您中毒的事。”御林军监控着整个皇城,任何地方稍有异动立即看押,所以皇帝中毒的事情并未有传出,旁人只以为是皇子逼宫的事情惹了陛下伤心。“五殿下那里,也只是叫冤。”
昌德帝睁开眼,冷哼了一声:“朕只当他真是个无心争权的,没想到他才是隐藏得最深的,连朕都被他骗过去了。”皇家本就无亲情,兄弟阋墙、父子相残并不少见,一旦触碰到了皇帝的逆鳞,再多的父子情此时也只剩下皇权的冷酷。
与南蛮异族勾结的是五皇子,与诚王勾结作乱的依旧是五皇子,暗中煽动大皇子提前逼宫的还是他!
五皇子的生母在后宫中只是一个低阶美人,没想到竟是南蛮早年在中原埋下的一颗钉子。路延昭借着被刺杀一事顺藤摸瓜地追查,查到后宫中所有线索突然中断,好在也非无迹可寻,只不过过去因为这人太不起眼而让忽略掉了。
路延昭没有接话,只是静静的听着,昌德帝也只是抱怨一通,并没要让路延昭说什么。
昌德帝又咳了两声,转过头来看向紧抿着唇的路延昭,了然地笑道:“定国侯放心,等朕见过你护着的那姐儿后就给你们赐婚,朕的定国侯,配得上天下所有的好女子。”
路延昭闻言罕见的露出一丝窘色,侍候昌德帝的左安也是第一次见到路延昭这般模样,终是忍不住想笑。
而路延昭却摇摇头,说:“不好,把她牵连进这件事里,她不喜欢。”
那封信,他写了又撕,撕了又写,不知反复了多少遍,可碍于陛下的病情拖延不得,最后还是将信送了出去。他知道这个要求对黎澄来说是越界了,他此举非但没有拉近与澄姐儿之间的距离,反而很可能至此在不相往来。
他喜欢黎澄,黎澄是他此生第一个放在心里的女子。只是路延昭知道,黎澄所求与自己现在的位置背道而驰。所以路延昭想要护着她,却也想要放她自由。
昌德帝听路延这话,不仅更加好奇黎澄是个怎样的女子了。自从知道路延昭被人救后,黎澄的生平早就放在了昌德帝的案头。而在亲眼见到路延昭这张已经被御医诊断无法恢复的脸回到了以前的模样,皇帝对黎澄小小年纪能有如此神奇医术更加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