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延昭见到这副模样的昌德帝,立即上前单膝跪在床边,心中悲痛:“陛下……”
一旁的王院正几年未见,他也老了一些,他不动声色地给于澄让出了位置。
于澄上前坐下,神色凝重地给昌德帝切脉,过了一会儿,于澄收回手,心下不知该说什么好。如此糟践自己的寿数,如何能救得?
“陛下……”
昌德帝让左安扶他坐起,他靠在床头捂着帕子咳了一声,挥手让寝殿里的人退下。
昌德帝发出如拉动风箱一样的声音,紧紧盯着于澄,说道:“澄姐儿,你说,朕要你说给朕听,还能不能救朕了?朕要听你说!”
如枯枝一样的手一下子抓住于澄,像要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自己生的希望。他眼底的不甘和愤怒,似乎若是于澄说了让他不满的结果,就要取了她性命一般。
于澄平静地回望过去,低声说:“陛下若是一直服用我给您的药,即便不能活到百岁,却也能再活十年。然而陛下不该信那些方士,吃那些不该吃的东西。如今就是神仙也无法扭转局面,何况我还只是一介凡人。世人皆有生死,谁也摆脱不了,陛下不能,于澄也不能。”
起初那些道士的存在还是一个秘密,可就在路延昭从南蛮班师回京之时,那些道士的存在在京中就已经有了传言,路延昭临走前曾冒死劝谏,却被昌德帝怒斥一顿。
而在离开京城这几年里,他们不时接到六皇子传来的消息,到后来因为太过频繁的书信引起了昌德帝的猜忌,六皇子不得不减少联系,就连于澄手里的琉璃作坊,也逐渐受到各种制衡和为难。
知道这事后,于澄也只是让人送信回京,让温拓慢慢将他们的人撤出作坊,上面人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分多少银子就是多少,自己人的性命才是紧要的,没必要为了几个银子犯险。于她而言,琉璃作坊并不是太过重要的东西。
而六皇子那里不能传递消息,尚家商行遍布各州县,从尚家那里,于澄他们还是知道了昌德帝的情况。南蛮大捷之后,天下安定,没了多少危机的昌德帝也越来越听不进臣子的谏言,脾气暴躁还喜怒无常,在朝堂之上也容不得有反对的声音。
“大胆!朕是天子,天子本就是要寿与天齐!朕命你立即救朕,否则你以及你的儿子……”
于澄瞳孔猛缩,路延昭掩在袖中的手也紧握成拳。
可下一刻,昌德帝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剧烈喘息起来,他拼命地抓自己的喉咙,眼珠暴凸,就像鱼离开了水在岸上作最后的挣扎一样:“快……仙丹……给朕仙丹……”
左安就在门口守着,一见这情形立马跑了进来,忙从床头取出一个匣子,打开匣子,匣子里是一粒粒朱红色的丹药,他拿了一粒就要送进昌德帝嘴里。
“等等!”于澄伸手拦住,一把抢过所谓的仙丹,送到鼻子一闻,脸色骤变,厉声道:“这东西不能再吃,再吃一颗怕是有些事情就听不到交代了!”
左安吓得手里的匣子差点掉下去。
“快……快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