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
刚被扶起来的贾迎春突然又噗通跪倒在地,边拿帕子抹泪,边抽抽噎噎诉苦道:“孙女平日为人如何老祖宗是知道的,无缘无故,怎敢惹怒老爷。”
贾母点点头。
众多孙子孙女中,二丫头她关注最少,但也知道这孩子最是好欺负的,平常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又怎么会惹恼长辈?
“实在是老爷、老爷要逼着我嫁给孙家,还要让姓孙的将老爷的东西当彩礼送回来。”
贾赦偏过头也不否认的道:“儿子不过是想化干戈为玉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也不会委屈了她半点,那孙绍祖家里本就与我们祖上有交情,身上更有世袭的官职,迎春嫁给他,过去就是当家主母,哪点不好?”
“孽障!孽障!”
贾母把一口老牙咬的咯咯作响,抬拐杖指着大儿子骂道:“我先前跟你说的都当耳旁风了不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众人见老太太恼的都要背过气了,忙围上去七手八脚的,一个顺心口,一个拍背,口里连声安慰着。
贾赦听了这话,侧目冷笑道:“我知道母亲早看我不顺眼了!”
“我看如今这府里是容不下我了,堂堂爵位继承人,连女儿亲事都做不了主,将来这位子,想必我也是不能做主的。”贾赦嘴里嘲讽着,眼神却瞥向了二房的王夫人。
“孽障!”
贾母厉声打断了他的“真话”,指着外面道:“滚去祠堂、给我滚去祖宗那跪下!你要再说这些忤逆的话,老太太我用不着等明天官差盘查 ,这就换上一身诰命衣裳,去宫里面圣、去找皇后娘娘告个忤逆之罪!”
“儿子一时急了。”
贾赦不满的走到门口,回过头道:“请母亲也摸着良心问问,到底是不是那样想的。” 说着灰溜溜往祠堂去了。
这一夜恼的本就如临大敌的荣国府更是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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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总会来,第二日一早,荣国府正门的小厮忽听街口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众人见状都觉得来者不善,那些骑马的清一色黄褂子,奔着荣国府而来,这正是龙禁卫。
领头的禁卫长翻身下马,扬声喝道:“我等遵皇命,奉旨来请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面圣!”
奴才们大惊失色。
只晓得会有官差来盘查甄家之事,可没听闻风声大老爷还要去皇宫走一遭。
瞧这些龙禁卫的面色,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这架势,大老爷去了皇宫还能活着回来么?
荣国府里的贾母听闻后,暂时也顾不得长子在祠堂面壁思过,先就派贾政、贾琏几个出来迎接,紧接着又让管家去把贾赦放出来。
贾政只觉手脚酸软,张了张嘴正要替兄长问些话,不想身后的贾赦早没了昨晚的雄样,像条死猪似的,被儿子贾琏搀扶出来,有气无力的问道:“是哪位皇爷要召见我?”
“自然是当今陛下!”
那禁卫长不咸不淡的催促道:“贾将军跟着我们走一趟,在万岁跟前把话儿说清楚就没事了。”
贾政连忙冲那禁卫长拱了拱:“还请大人多担待点。”
“自然。”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别的也不管。”
那禁卫长一笑,一扬手道:“来啊,给贾恩侯绑了!”
几个龙禁卫立即冲上去按住失神的贾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五花大绑按进了马车里。
直到兄长被绑,贾政和贾琏才堪堪回过神来,然后就看见贾赦从轿子里奋力伸出脑袋,冲家里人喊道:“老二、老二、快让母亲救我!”
说好的只是来盘查。
怎么一言不合就强制绑人呢?
贾政颤巍巍的双手止不住发抖,原本还想说些官面上的客气话,但到了嘴边儿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善交谈。
那贾琏就更不中用了。
他此刻脸色煞白,唯恐牵连自己,若不是扶着二叔贾政,俩叔侄互相支撑,贾琏只怕早已经瘫软在地。
若是贾赦在宫里认罪,那一手经办的他,自然难辞其咎。
那禁卫长扬声让手下回去复命,又调遣二十名龙禁卫,分别站在荣国府各个角门处看守,拱手笑道:“贾员外不必担心,这些都例行公事,等万岁问完话,我们的人马查清了,自然会撤走,暂时委屈府上,未有结果之前,府里只进不能出。”
“你、你们……”
贾琏见事情越发严重,终于壮着胆子质问。
“我们与甄家清清白白,陛下也没定结论,偏你们急着要把我们府上禁锢了不成?”
“贾公子言重了!”
那禁卫长淡然道:“我只是奉命办事。”
说完又是一拱手,对贾政喧宾夺主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劳请贾员外带路,好让我等进府盘查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