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镇国公府。
“宫主谕:着宗府大司仪董贡平、绣衣督都宋巩,行考封事宜,诸勋爵不得推诿,违者按抗旨论……”
身着大红色绣袍,美目如画的宋巩,以一种极其难听的声音,宣读着学宫宫主谕旨。
在他身旁,是面无表情,一袭团龙袍的宗府大司仪董贡平。
所谓宗府,其实就相当于世俗王朝的宗人府。
专门负责董家一脉宗室,以及学宫勋爵们的事务。
故而,考封一事自得有宗府出面。
至于绣衣卫从旁协助?
那不过是为了让宗府有武力保障而已。
“镇国公,接谕罢。”
宣读完谕旨,宋巩淡淡的扫了一眼跪于身前的镇国公,眼眸深处悄然抹过一丝讥诮的神色。
寻常考封,以镇国公的能耐,自然能稳稳过了。
但可惜,这镇国公私底下小动作不断,还妄图想要和叶督司抢滕哈格滕公,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故此,宋巩这一趟还肩负着让镇国公过不了考封的任务。
要的就是杀鸡儆猴!
让天下勋爵好好看看,学宫推行新法的决心。
不然,如金鼎伯之流的小丑,岂不是得上蹿下跳的更厉害了?
“老臣,奉谕!”
事到如今,镇国公自然也不可能硬着违抗学宫,只能乖乖奉谕。
说起来,镇国公原也没有明着和学宫相抗的意思。
他本以为,考封之事不可能第一个轮到他。
论爵位,他远比奉陇其他三大勋爵来得高。
论资历,他更是三朝老勋爵。
怎么看学宫也不应该第一个拿他立威啊。
镇国公对此想不明白。
不过不要紧,考封的流程,自从新法明诏后,便已向天下勋爵讲的清清楚楚了。
武勋者,无非就是自身修为,兵法、弓马本领这些而已。
文勋者,更是考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东西。
对于草包勋爵而言,这不吝于灭顶之灾。
但对于镇守奉陇,时不时和异族交战的镇国公来讲,那就是小儿科罢了。
他对自己过考封,信心十足。
“许是学宫打算拿本公当典范罢,让世人看看,考封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
“嗯,想来应该就是这样了。”
镇国公心下暗暗想到。
这算是学宫让他第一个考封,最合理的解释了。
毕竟,现在金鼎伯那边声势闹的可不小,想来学宫也颇为头疼。
在这种节骨眼上,没有什么比竖立起一个勋爵典范,更能安抚人心了。
镇国公的推断,不能说有错。
不管换成是谁,十有八九都会这么想。
尤其是在镇国公自觉和学宫关系尚算缓和的情况下,更是如此了。
“镇国公莫要太过忧虑,考封对于有真本事之人,无非就是过场而已。”
“宫主和首辅大人推行新法,原也只是为了替天下黔首,减少一些负担,如今学宫太多滥竽充数的无能勋爵,他们的祖宗余荫庇佑着他们享了千年的荣华富贵,也该知足了。”
看到镇国公回了一句话,面色便开始变幻不定,宋巩淡淡笑道。
他虽然肩负让镇国公无法过考封的重任,但明面上自是不会去刁难镇国公。
否则,明眼人岂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没错,镇国公,以你之能,过考封只是板上钉钉之事,何须愁眉苦脸?”
一旁未曾开口的宗府大司仪董贡平也笑了起来。
听到俩人的话,镇国公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也让他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心念至此,镇国公面上挤出笑容,道。
“承两位吉言,本公在这里先谢过了。”
“至于该如何考封,本公皆听两位安排。”
镇国公说着,语气明显轻快了很多。
尾随在他身后的谋士们,则面露惊疑不定的神色。
显然,看学宫两位钦使的态度,似乎并无刁难镇国公府的意思。
这一点和前些时日郎碧的推测,截然相反。
念及此,不少谋士面色顿时开始变幻不定起来。
这些天来,因为大家伙都听信了郎碧的话,私底下都开始谋算起自己的后路了。
很多人甚至已经和外大陆的诸侯搭上了关系。
对于他们而言,叛变镇国公府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但若镇国公府安然无恙,于这群人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