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辞的话让年羹尧身上冒起了冷汗,想到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
“舅舅,为人臣子,最不能要的就是居功自傲,年家可不是满洲贵族。”
兮辞这话说的略有深意,满洲大族轻易不会诛九族,因为历代联姻,若论九族皇家也在内。
其实年家也不会,但兮辞不介意说的严重些。
对亲兄弟尚且不留情面,他哪来的自信认为皇上离不开他,若不是今天被外甥女提醒了,他还在飘飘然呢,“那眼下,依公主之见?”
“退”
兮辞面无表情的吐出了一个字。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呀,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富贵,哪有那么容易,见年羹尧眼里闪过纠结。
兮辞接着幽幽的劝道,“舅舅如今身上已经有一等公爵的爵位,升无可升,两个表哥也是前程大好,此时退不仅是保全家族,也是换加几个表哥仕途顺利。”
“可是臣一旦退了,不说年家会面对怎样青黄不接的窘境,公主和娘娘可能也会受到些委屈”,哪怕到了此刻,年羹尧想的还是家人。
“委屈倒是没什么,家人的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有本公主在一日,不管额娘的尊荣还是年家的荣华富贵都会一如往昔”,虽然彼时年少,但说出的话却有种让人想相信的魔力。
年家就算青黄不接,朝堂上可是有人的,况且除了皇后也无人会给她额娘委屈受,皇后,乌拉那拉氏,那更是没人了。
可是出了名的就会靠女人的家族。
年羹尧看着外甥女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迅速猜到了兮辞的目的,“公主想掌权?可公主掌权只有效仿恪靖公主这条路。”
“不是效仿,是超越,本公主要整个蒙古,二十四部,四十九旗均臣服在本公主脚下”,此时兮辞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好像就像是中午吃什么菜这么简单。
年羹尧就是真的被震惊了,紧接着就是涌起一股骄傲来,但一个女子,要想做到这一步要付出多大的努力,他有一种预感,年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年羹尧看的很长远,他这个外甥女是有大才的,若是真到那一步,那蒙古与大清就是两治,而额林珠就是他们年家最大的后盾。
论站队年羹尧还是很有经验的,当机立断却还是忍不住劝慰“不管公主想做什么,臣都全力支持,年家是公主最大的后盾,只是蒙古苦寒,公主金枝玉叶,何必去吃那个苦?”
“舅舅,我自小听的尚书房大儒讲的治世之道,学的是皇玛法平衡朝堂的帝王之术,看的是朝堂上皇阿玛与诸位叔伯的明争暗斗。
诚如舅舅所言,我如今已是尊荣满身,但我一直都知道,皇阿玛先是皇上后才是阿玛,这尊荣他能给自然也能收回去。
我二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与其靠着那些虚无缥缈的父女之情过活,不如自己掌权拼出一条路。”
年羹尧被这一番话震慑住了,这是一个不足十岁孩子能说出的话吗?果然皇家没有真正的孩子,可笑的是他一把年纪还没一个孩子看的清。
“那公主需要舅舅做什么?可是要去请辞”知道自己外甥女不简单,年羹尧突然有了一种不想努力的感觉。
这个请辞自然不是简单的请辞,褪去眼前那片叶子,年羹尧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不可或缺,毕竟除了他还有八旗子弟,再不济还有个岳钟琪呢。
“不用,圣旨已经下了,上赶着的功劳不要白不要,只是打完胜仗后要委屈舅舅装一段时间病了。
年家还有大舅舅和外祖父在,至于我的事不急。
舅舅回去可以跟外祖父和大舅舅再商量商量。
还有舅舅绝对不能和八九十三位叔叔有任何牵连。
毕竟,我们年家可是保皇党,上位者能偶尔容忍属下跋扈僭越,却不能容忍属下身在曹营心在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