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没良心啊。平时没事天天来。这几天忙的时候,你又不靠边。从哪弄得捕正的衣服,穿上去还挺俊。”
李捕正也没管他穿的什么衣服,看清了是杨临之后,悄悄贴上他问了几句。
杨临瞅了瞅那张脸,李捕正,李东海,是他原来捕快班的直属上级。
瘦长脸的中年人,脸上的皱纹中都带着和气,眼神中含着比吴瑜琛还要明显的小精明。
他身上捕正的衣服端端正正,倒是给他的老气横秋,增添了不少中年魅力。
杨临朝他拱拱手:“李捕正辛苦。”
后面所有人看清是杨临之后,顿时整个队伍里议论纷纷。
对于他这身打扮,有嗤之以鼻的,有不屑一顾的,也有无所谓的。
吴瑜琛这时已经和许大人打过了招呼,走了回来。
时隔七天,看到自己这帮属下,吴瑜琛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一个天天连衙门都不回,住在侯府上了是吧。
还记得来自己是衙门的人。
还知道站在京兆西的队伍里是吧!
看到众人窃窃私语,吴瑜琛顿喝一声:“都给我闭嘴。这是什么场合?礼部吏部的官员都在,都给我严肃点。站直喽!站出京兆西的风采!”
顿时吓得众人都闭住了嘴,站的笔挺。
吴瑜琛则是走向了队伍最前方,和周勤站在了一起。
于是,京兆西的队伍,就成了这样队形:
主司、主簿最前排。
两个捕正第二排。
余下分别是三班六房的队伍一组一组有序分列。
而杨临高昂着头,就像奔赴刑场的硬汉。
他决定了,今天就非要跟世子夫人刚上一刚!
刚过去了,以后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刚不去,大不了重来一次!
不多久,远远的鼓声传来。
杨临知道,礼祭开始了。
白花花的街道上,烈日当头。
他就是那个整条镇北街最亮的仔!
只不过人数太多,他们又在最后,等排到他们时,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
侯府正门雄壮巍峨。
三道大门全开。
大门外两列卫兵,肩缠白布,眼神冷冽。
一声鼓响。
一名朝廷礼部的小官嗓门洪亮:
“京兆府许明岩,率下辖四衙主司及在册人等,到府礼祭!”
许大人和所有人即刻表情严肃,整了整衣冠,抬腿迈向左侧侧门。
五品以上才能走正门,可见镇北侯府的地位。
入府之后,层层门廓。
主道两旁皆是长枪护卫,严肃异常。
一道门。
两道门。
三道门。
...
足足走了十几分钟,过了八道门。
京兆府及四衙的队伍,才走到。
如果不是礼制有强制规定,高官府宅不能超过九道门。
侯府能修到十几道。
即使抱着硬刚的心态,杨临的小心脏还是砰砰跳了起来。
额头上不自觉冒出了汗。
这里他最熟悉不过了。
暗暗瞅一眼四周,此刻主道两旁的卫兵更密了,整座院子里也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就这架势,要是翻车了,铁定跑不了。
杨临赶紧收回目光,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目不斜视,正视前方。
“京兆府许明岩礼祭...”
顿时主厅里传来通天彻地的哭声...
礼乐奏起。
许大人携京兆府的班子弯身鞠躬。
礼乐停。
“还礼!”
棺椁四周一众女眷停止哭声,跪着点个头。
言若卿一身素白立在最外,欠身还礼。
京兆府的班子,转身离开。
“京兆东衙门礼祭...”
“京兆北衙门礼祭...”
“京兆南衙门礼祭...”
“京兆西衙门礼祭...”
终于到了京兆西了。
杨临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已。
他跟随吴瑜琛、周勤,向前一步。
他看到白色笼罩的郑荫的棺椁,看到一众穿着孝白的女眷和下人。
他看见言若卿婷婷的身子立在最外侧。
是她,就是她。
错不了。
那张绝美的脸庞,在一身孝白之下,更添一种让人怜惜的神色。
她的脸上也消瘦了许多。
言若卿并没有抬头,按照礼祭的规则,她一直低着头。直到还礼后,才能抬头看一眼大家以示致意。
杨临跟随所有人弯身,礼祭。
礼毕。
杨临抬头,
不自觉抬眼瞄了一眼。
正好对上了台阶之上言若卿明艳而又诧异的目光。
对!
就是我。
我就是那个好男人!
京兆西最亮的仔!
他大义凛然地和言若卿足足对视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