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临笑答:“本来就会一点,师父曾说过,棋盘可以模拟各方势力,有助提高自身看问题的格局,所以这几日办案之余,徒儿多用了些心。”
陈明渊顿觉好奇,杨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武夫在这个年纪,静不下心来。
他们屁股一挨上板凳,就仿佛坐牢一般难受。
让他去出去喊打喊杀容易,做下来读书下棋,比砍了他们还难受。
而杨临有文采,又懂棋,他刚才一句话,竟然能够道出棋盘局势,显然造诣不低,思谋不浅。
从这一点上看,这个徒儿比之其余义子和弟子,不知高出几筹?
这让陈明渊的眼神中再次流露出了别样的欣赏。
“徒儿细看此局,你若执白子,当如何?”
考我哈?
我不怕。
又到了自我表现的时刻了。
不急,拍个马屁先:
“徒儿听说师父是当代国手,能够和您比肩的,除了书院的大儒,再有就是国师,连陛下都不是您对手,徒儿可不敢班门弄斧。”
陈明渊道:“无妨。”
“那我若是下错了,师父莫怪哈。”
“只管下。”
杨临于是仔细瞧了瞧棋盘上的局势,正色分析:
“白子固有的势力很强,几乎无可撼动,但却有了明显的破绽。怕是会被黑子揪住,一点一点蚕食,当下的进攻就已明显。嗯...最终会有一场很大的厮杀。”
杨临拿起一颗白子:“厮杀早晚要来,坐等不是我的风格!”
随着杨临白子的落下,顿时棋盘局势大变,陈明渊楞在当场。
看到陈大叔的惊愕,杨临得意解释:“这一招叫武夫一怒,血溅百步。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图了一时痛快。不过,虽然看上去自己的损失要多,但是,却能奠定最终胜局!”
眼睛在棋盘上快速移动,脑中分析着黑白子双方的接下来的态势,陈明渊的嘴里喃喃道:“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他的眼神猛然一亮:“好一个武夫一怒,血溅百步!为师坐阵镇妖司时间日久,都快忘了自己也是一名武夫!”
他有些激动地看向杨临:“这一招,虽然搅得满盘动荡,但却能奠定最终胜局!好!好啊。”
杨临诧异:下盘棋,师父至于激动成这样??
他哪里知道,陈明渊此刻下了一个大大的决定。
这个决定,正如杨临这一招落棋,是个险棋,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但是,可以赢!
他决不允许国师把控朝堂,然后造反!
陈明渊心思定了之后,目光离开棋盘,看向杨临。
和杨临预想的差别很大,陈明渊没有指导杨临新堂的事宜,而是神色凝重的问了他一个问题:
“跟为师说实话。穆智明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杨临诧异了一下:“师父为何有此一问?当日匡定府衙的很多捕快都在场。这老小子见人证俱全,狗急跳墙,抽了捕快的刀意欲行凶。”
“我一拳握碎刀锋,谁知刀片崩开,恰好割到他的喉咙。这是事实,捕快们亲眼目睹,徒儿自然无需隐瞒。”
陈明渊又问:“舞姬被你带回府了?”
“昂!我爵爷府养舞姬不违规吧。”杨临说完,突然意识到,陈大叔不会无缘无故问这种无聊问题,他好奇道:
“难道他们真的要重审匡定县的案子?”
倒不是杨临听说了朝堂上的事,而是之前那群给事中们弹劾他的奏本中,就提到过要重审。
陈明渊点点头:“陛下亲定,这件案子交给督察院复审,刑部从旁协助。”
杨临撇撇嘴:“审就审呗。事实就是如此。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陛下到场亲审我也不怕。”
匡定县的案子,杨临自认为没有漏洞,唯一的污点,就是收了穆智明100万银子,但穆智明已死,死无对证。
哎,贪污点东西,自己总觉得不安心,看来要当个贪官也得有巨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啊。
这尼玛的,我这么正义的一个人,心里承受能力比不上他们啊,以后这种事还得少办。办的多了,不定啥时候就会踩到雷。
杨临在心里自我约束了一番,又听到陈明渊安慰:
“这件案子镇妖司要避嫌,我不能参与。倒是不急,你有时间安抚那几个女孩子。”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我自然知道,杨临道:“徒儿明白。”
“嗯。”陈明渊脸色恢复平淡:“你去吧。”
这就完了?
杨临诧异了一下:“徒儿刚刚坐堂,师父不指导几句?”
陈明渊笑笑:“一个二十几个人的堂,以你的资质,还用不到为师指导。有事找你七师哥。记住,如今有时间了,修炼不可落下。去吧。”
杨临应声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