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景帝头也没抬:“宣吧。正想找他。”
不多久,陈明渊缓步走入。
“臣参见陛下。”
“免礼。朕正要找你。”玉景帝批完一本奏折放下继续道:
“佛国使团的后续,就交由你安排人处理吧。就说,朕已经帮他们破了镇国寺的案子,一干案犯以按大新律处置完了,《至尊功》也已经寻回,让欲灭来取吧。”
“不过,朕有条件。”
“泥哥利三世修为挑战我大新年轻一代过于无耻,我礼仪之邦,不屑与这种品行的番邦小国打交道。至于西域传教,就彻底免了吧。还有,大新国内的西域僧人也全部驱离吧。”
“另外那个‘禅宗’可以发展一下,鼓励‘禅宗’成立本土教宗,制定新的教规,统合本土教众,依然由你镇妖司全面管理。这样一来,本土佛门的管理,将再无外交压力的掣肘。”
这是圣旨,朕已命礼部和内阁盖章,拿去自己填。”
魏公公当即手捧圣旨转交给了陈明渊。
“陛下英明。”陈明渊双手接过,收入袖中朗声道:“臣还有一事。”
“何事?”
陈明渊看了看魏公公。
得,这我太明白了,魏公公主动请辞:“老奴回避。”得到玉景帝点头同意,他带着所有太监侍女出了大殿。
殿门关闭,陈明渊近前道:“陛下,祭祀儒生以增国运,断不可取,还请陛下三思。”
玉景帝不看他,拿着一本奏折低眉看着,“国师告诉你的?老东西嘴巴不会这么松,你套出来的?”
陈明渊不回答,再拜道:“请陛下收回成命。”
玉景帝瞪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陈明渊猛地跪地,“陛下若行此举,无异于自取灭亡的昏君。臣,不答应。”
玉景帝一把奏折扔了过去,他出奇的没有大吼大叫,但声音也高了几度:
“你好歹是朕的三公之一,镇妖司首座,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吧!”
“文臣们的那些弯弯绕,你没读过史书也该见过吧,说话就不会动动脑子,你看看人家张首辅,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张首辅不知道此事,若是知道,必然也会像臣一样死谏。”
“我看未必!他起码会拿个史书上的故事来,邹忌讽齐王、触龙说赵太后,哪一个说话不比你好听!”
陈明渊抬头:“要不,臣也给陛下讲个?”
“滚。”玉景帝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你看你不听。”
“滚滚滚,这事没得商量。”
“陛下一定要这么做?”陈明渊语气严肃了几分。
玉景帝直接拍桌子飙了高音:“你以为朕,想这么做吗!天要亡我!”
然后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攥着拳,仰头望天。
只不过抑制不住的胸膛起伏,喘息急促,说明着他的无奈和不甘!
“臣以为人定胜天,祭献儒生不如用之有道。”
玉景帝转头看向陈明渊:“治病尚且先要保住一口气,国都亡啦,还用他娘个屁!”
“陛下,国还在啊。”陈明渊语气已经开始颤抖。
玉景帝吼道:“等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陛下!....”
玉景帝打断,指着陈明渊怒目而视,中气十足:“陈明渊!萧妃的事还没完,你别逼朕杀你!”
“萧妃之事是私,若因她而死,臣确实心有不甘,可儒生之事乃公,陛下因此而杀臣,臣甘之如饴!”
玉景帝一把扫掉了桌子上的所有奏折,指着陈明渊怒喝:“陈明渊!你大胆!”然后朝殿外大喊:“来人!把这老货,给我轰出去!”
哐哐哐,大门被冲开,冲进来十几个羽林卫和太监。
然而他们看着脸色通红青筋凸起的玉景帝和跪地不语的陈明渊,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轰是不轰啊?
那是陈公啊。
今天陛下怎么了?
压抑的氛围中,陈明渊缓缓起身,低低的道了一声“臣,告退”然后默默走了出去。
许久之后,玉景帝胸膛的起伏终于平复。
他低头看向满地散乱的奏本,踉踉跄跄的走下了台阶,仿佛浑身都没了力气。
他颤抖着,弯下腰,一本一本拾起,抱在怀里。
直到抱不下,掉在地上,还在捡。
一言不发。
仿佛只是无意识的重复这个动作。
还在愣神地魏公公赶紧跑过去跪地收拾:“陛下,陛下,让老奴来吧。”
玉景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住台阶,仍一手抱着怀里的奏折。
他甩了甩手,无力道:“这是朕的江山,你们都不理解朕,滚滚滚,都滚...”
然后,晕了。
魏公公眼疾手快扶住玉景帝一脸惊慌的喊:
“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哎呀,陛下.....快传御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