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臣很满意,他又开始期待了,期待皎盈见到眼前情景时的反应,期待她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他。
怎么会不期待啊,
期待那个有她身影的家,
期待一觉醒来就能看见喜欢的人的时刻,
期待依靠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我们,
期待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一个人确实可以做很多事情
但顾泽臣总觉得两个人看电影、去看海、看日落,
两个人一起去散步、旅游、养小动物就是会更特别、更浪漫。
他发现并不是这些事情幸福,而是一个特别的人的出现,赋予这些事情更丰富的色彩。
顾泽臣一会儿一定要告诉皎盈:
“你是我临睡前想的最后一个人,也是我睡醒想见的第一个人,你很重要。”
自从遇见你后,我就开始期待有你的未来。
人间嘈杂车马喧嚣,凉薄之人遍地都有。
在他很小的时候,车祸让他失去了父母,也失去了双腿。
从此,他的世界一直都是阴暗的,如果没有遇见她,他会一直生活在那个黑色的小房子里,
是皎盈,是她的出现,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大门,把他拉了出来,牵着他的手站在阳光下,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因为皎盈的出现,
他才对家有了一个具体而直观的概念,精确到某一个场景,某一盏灯,
每次他想到这突然变得无比期待。
他不想当她的弟弟,他也不想当她的朋友,
顾泽臣想告诉她,
因为你,
我开始期待,
期待未来的生活,期待未来的我们。
顾泽臣看着这些,柔和而旖旎的白,玫瑰用荆棘枝条将山茶托起,山茶依靠在玫瑰的花瓣旁,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顾泽臣还在鸡蛋里挑骨头,
他在思考,是要先跟皎盈表白,再把他拉到这美丽的场景前呢?还是先带她来看花,再跟她告白呢?
“诶呦喂,你看见没有呀,真吓人欸,你说这不是害人吗?”
“就是就是,听说那个小姑娘才20多岁的年纪,呦,这花一般一般的年纪,你说怎么就……诶,多可惜呀……”
顾泽臣听到旁边的员工们在一旁嘀咕这什么,打断了他的思考,他问他们:“你们在小声嘟囔什么呢?”
那两个老员工感慨:“在北区马路里面出了场车祸,撞死了一个人。”
顾泽臣听了皱起了眉头,今天可是一个是很重要的日子,出现这种事情真是不太吉利了。
那几个员工还在念叨:“……那姑娘应该是来看花展的,真可惜呀……”
不知道为什么,顾泽臣突然心里一沉,他摸了摸胸口,只感觉胸腔闷闷的,心脏也有一点点的阵痛。
这让他有一点恍惚,
顾泽臣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对那两个老员工说:“推我去看看。”
出车祸的马路离花展很近,大概也就数百米左右,走着去,几分钟就能到。
明明是很短的路程,但莫名其妙的,顾泽臣却偏偏感觉这路在几分钟里,变得格外的漫长。
马路的周围,已经围上了警车,道路的路口,有警察在疏散交通,车祸地点围着一大群人,熙熙攘攘的,显得格外的拥挤。
刺耳的警铃声和吵吵闹闹的人群的声音,让顾泽臣变得很烦躁。
两个警察正压着肇事者往警车上走,
顾泽臣远远的眯着一眼,感觉那个被靠着手铐的男人有点眼熟,
那人也受了伤,但不是很严重,就是脸上沾了很多血迹,
他神情癫狂,上警车前,还在那块儿撕心裂肺的大笑,笑声中夹杂着喊声:“顾裴奕哈哈哈!你害了我们全家那么多人,我就把你喜欢的人也杀了哈哈哈,我们同归于尽!开不开心?!……”
顾泽臣在听到哥哥名字的那一刻,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在深秋的季节里,他的身体,从骨子里冒着冷气,冻的他发抖。
旁边的聒噪的喧哗声,仿佛提升了几个音调,变成了刺耳的耳鸣,震得顾泽臣的大脑发痛。
顾泽臣哆哆嗦嗦的滑动着轮椅往人群中冲了进去,
旁边的员工看见了,惊叫一声:“诶!顾少爷!”
他们赶快去追他,却发现顾泽臣轮椅速度之快,快速的消失在人群里,他们根本追不上,
顾泽臣越过人群,挤进了中间,
看到眼前血肉模糊的一幕,
顾泽臣只觉得连座椅都坐不住了,
他看到了地上,以扭曲姿势躺着的,毫无声息的女孩,
顾泽臣一下就认了出来,
他脑袋“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上涌。
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他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
顾泽臣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四肢痉挛,
他似乎忘了腿受伤的事情,只跌跌撞撞要靠近地上的女孩,他扑了过去,只是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他用手撑着,艰难的往前挪动着,掌心北马路上的石子摸出了血迹,
红色,
到处都是红色。
树是红色的,天空是红色的。
顾泽臣嘴里不禁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不……
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对她的感情,
他还没有给她看,他小心翼翼折出来的一千只千纸鹤,
在离顾泽臣精心准备的告白,不过几百米的地方,
他的喜欢的女孩,永远的离开了他。
她的生命止于此处,
顾泽臣觉得,他的生命也停在了这里,
那些没有说出口的话,那深埋藏在心里的感情,全都随风散在空气中……
山茶花读不懂白玫瑰,南山的风吹不到北山尾。
月色赶不上太阳的余晖,相识相知终究以憾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