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盈狠狠的用指甲掐了一下驺亦犴的手背,
或许上天看在她已经这么倒霉的份上,还是稍稍眷顾了她一点点,
驺亦犴有如枷锁的手,竟然真的微微松开了一点,皎盈借这个机会连忙把手腕抽了出来。
皎盈点头哈腰,满脸微笑的:“您男朋友……哦不,是您的朋友,他可能是摔下来摔的有点狠,好像有点受伤,您记得把他带回去好好治疗一下哦。”
皎盈婉转的提醒了一下澜衡,
澜衡只是一阵苦笑,
自己主上最需要治疗的哪里是受的那些外伤啊,
驺亦犴得到父亲的妖丹后,原本变强悍的功力更是更上一层,四海之内无人能敌,
驺亦犴现在最需要治疗的是心理的伤痛。
哪怕是已经过了十年,
澜衡还清晰的记得皎盈死去的那一天,向来冷静自持的主上绝望到发狂的样子,
澜衡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人能露出那种的惨烈的表情,
驺亦犴就像是一个疯子,不吃不喝,死死的抱着皎盈,鸱视狼顾一切,不允许任何人碰她的尸体一下。
直到陌渊杀了过来,
两个人不管不顾的打起来,招招毙命,根本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伤,只是发了疯一样的攻击,
驺亦犴已经连续几天未进食饮水,身体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最终还是被陌渊夺走了皎盈的尸身,
驺亦犴浑身是血,身上遍布伤口,血肉模糊,嘴角不停的涌着鲜血,猩红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的盯着他,像是魔怔一样的念着:“还给我……把她还给我……”
陌渊身上的伤比不比他的少,他吐出一口血沫,眼神阴鸷的扫了他一眼,狠狠的踹了驺亦犴一脚,“我去你大爷的!”
陌渊浑身透着血腥,像是带着恶意一样狠狠的对他说:“你杀了师父,师父一定恨透了你,她一定很后悔遇见你这个白眼狼!”
驺亦犴听到这话愣在原地,
澜衡赶去去时,发现他的头发花白。
痛入骨髓,
一夜白头。
从此之后,驺亦犴又变成了那个阴邪残忍,只手遮天的妖王。
他用着极其严苛的手段,把那些反叛的人,杀的杀,该清的清,
一切一如既往,好像皎盈这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有些蠢的人以为驺亦犴大仇得报,竟然敢过来恭喜他灭掉杀父仇人,
那一天驺亦犴像一个嗜血的阎罗,
妖殿就成了地府,
不管是不是他的心腹,只要是敢说皎盈一个不好的字的,一律格杀勿论。
驺亦犴好像把整个天地都当作屠宰场,自己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屠杀机器。
如今谁都知道妖王暴虐奸邪,嗜血成性,杀人如麻,
不过也有好处,那些妖怪大族再也不敢出来乱蹦。
驺亦犴有时候恍惚又无措的问周围的人:“师父呢?你们看见我师父了吗?”
那些大臣哪敢回答啊,只是浑身冒着冷汗低着头不语,
驺亦犴又暴躁起来,揪住他们的衣角,狂暴喊道:“问你们话呢!说啊!”
不过他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呆滞的松开了手,“对……师父……师父已经死了……”
就像是有人把驺亦犴的灵魂慢慢挤压揉搓,酿出血浆,又把装进惨白的皮套里,
精神已经消散,世间只剩下一具空荡的肉体。
驺亦犴就这样麻木的活着。
澜衡一直以为驺亦犴冷静了下来,
直到那一天驺亦犴拿着奕华戟,刺进自己胸口的时候,澜衡才知道他疯的有多彻底。
他想要把跪在地上的他扶起来,给他治疗,
结果便被驺亦犴死死的抓住了胳膊,
他泪流满面,嘶声痛哭,颠三倒四的喊着:
“师父到底去哪里?你告诉我!澜衡你如实告诉我!她是不是死了?!我杀了她!是我把她手杀死的!师父……我怎么能?!我爱她!我那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