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亦犴绝望痛苦的嘶吼着:“两次!整整两次!我杀了师父两次!”
“怪不得……怪不得师父与我断绝师徒情谊……我干了这种恶心的事情,竟然……竟然还有脸出现在师父的眼前,惹她心烦,真是该死……”
陌渊声音嘶哑,颠三倒四的重复着:
“不可能!都是骗人的把戏,我天生坏种师父肯定也是知道的,她不可能对我毫不设防……不!我不可能害师父……一定是骗人的!”
“笑话都是笑话!我们谁都没有资格!谁都没有资格出现在师父的身边!”邹亦犴自言自语的喊叫着,
陌渊恶狠狠的推了一把已经要崩溃的邹亦犴:“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这种骗小孩子的把戏你也信!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下一秒,陌渊又骂到:“……师父你明明知道我是不是好人,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不在那个山洞里就把我杀掉,这样我就不会害你了呀!笨蛋!真是笨蛋……”
陌渊就这样骂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突然感觉有液体在脸上,风一吹凉飕飕的,
陌渊哭了,开始还是几滴眼泪,到后来崩溃的大哭:
“师父!对不起,对不起!我天生坏种,我是坏人,他们说的对,我是祸害,是扫把星!师父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遇见我这样的人渣,师父,该死的应该是我……”
……
凌慕尘没有理邹亦犴和陌渊的疯狂,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关注周围的环境了。
凌慕尘抬起头,
模糊的视线里,缓缓飘落几枚雪花,
“下雪了师父。”
这是一场春雪,
春打五九尾,定遇倒春寒。
雪是一叶一叶的下的,地也一秒一秒的变苍白。
白色的雪花慢吞吞的吞噬大地,一点点渗透进躯体里,它那样的白,远胜过明亮之星河。
凌慕尘不知道在雪中呆了多久,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寒冷包围的时候喘不出气,呵不出白雾来,
他的躯体沉重缓慢,血液仿佛凝固了。
在远处河面表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层,一点点的覆盖缓缓流动的水流,
红色的喜字被吹落在地上,风压碎一场预谋已久的告白。
谁的心里下着一场雪啊。
从此以后,凌慕尘的心里风来风往,雪却一点都没被挪动,
凌慕尘就站在那里,等待着漫天风霜铺天盖地,等待着纷飞的雪花彻底的压垮他。
他就站在那里。
也不流眼泪,也不笑,
好大的风声,好大的雪。
“师父,这里下雪了哦。”
像是梦境中那场云霜阁的的霜白在蔓延,
凌慕尘恍惚间抬首,
似乎看见寒潮正涌动在昼与黄昏的交界线处,皎盈团着一团雪球朝他扔过来,
她的小脸被冻得通红,白色的毛氅大衣让他看起来像一团可爱的小白狐,
这只“小狐狸”扔完他便四处逃窜,边逃边笑着说:“快来人保护我呀!快来人保护我!”
朔雪天,寒风就藏匿在纷飞的雪瓣间。
她面前氤氲的雾气,那份温热的气息恍若扑面。
忽而想念持续的蔓延,就像雪花覆盖大地,缓缓的,彻底的,不留一丝痕迹的。
晚风扬起纷繁的白色花瓣,
他们与岁暮共淋雪,霜覆了青丝与眉眼。
凌慕尘恍惚间觉得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冬天,
那时候他握紧了皎盈的手,一瞬间这风雪也不觉半分凛冽了。
人们无法判断一个瞬间的价值,直到它成为回忆,
雪花一片又一片,落日西山莫等闲。
沉思往事立残阳。
当时只道是寻常。
“你是我的第三寸春雪,
你披一身月辉,饮半盏夜色,路过人间。
也落入我的冬天。”
凌慕尘抬头望天,脸上终于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可眼角却又流下了一滴眼泪,
上一次因为幸福而落泪,是什么时候呢?
凌慕尘也不记得了。
其实他差一点就看见月亮了,只是天亮了。
……
清风拂过,霜华落地,银装素裹,
树开琼瑶蕊,竹挂白云穗。
天地也偏心,风瘦雪花肥。
风起,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叮咚作响。
此时,有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