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鼓起勇气,气喘吁吁的扭过头,当见到朝子仁身体的刹那,一段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一年前,死鱼街。
死鱼街,k市一生鲜批发市场后街,在这里,大量黑心老板从市场收购无法销售的死鱼臭鱼,经过多次加工,变成各种三无食品的主配料。
脏乱差,很难想象,在k市还能见到这种乌烟瘴气的场面,苍蝇蚊子,老鼠蟑螂,几乎把这里当成了它们的乐园。
恶臭,腐烂,潮湿,带着口罩的大叔大妈老太老大爷,穿着人字拖,嘴里含着香·烟,长长的烟灰还没来得及弹,直接掉进了正在加工的搅拌桶里。
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踩在死鱼堆上,拿起铁锹将鱼装上拖板车,嘴里飙飙着污·言·秽·语,骂骂咧咧,口沫横飞,邻里邻居之间说话毫不避讳。
嘈杂,不止是粗犷的言语声,还有机器运转的轰隆声。
这里是黑心商人的天地,也是一些流浪汉常驻之地,双手还能动的,可以帮店铺打打杂,做点小工。
脚能动的,给黑心老板踩踩半自动绞肉机,而他们,只要做满一个小时,都能拿到几块钱的报酬。
而那些没有行动力的,一些老板心情好给你丢十块二十块,老板心情不好,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直接把你无视了。
像朝子仁这种断了一只手,断了一条腿的废人,行动只能靠一个滑板,身体趴在滑板上,一只脚蹬地,一只手调整方向,嘴里叼着一个破烂的不锈钢碗。
朝子仁是这里的常客,因为朝子仁这种被社会淘汰的人,一旦进入繁华一点的市区甚至是街道,都会遭到相关部门的驱逐,实在是太影响城市形象了。
这一天,张静是接到卫生局的谈话,内容就是生鲜这条产业链,提到了死鱼街的问题。
起先张静只是有所耳闻,但并没有太在意,毕竟是公司总裁,怎么会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被谈话后,张静怀着怒气来到死鱼街道,看到这一幕的她,为之动容,不是叹之唏嘘,而是难以置信。
在霓虹繁华的城市中,竟还藏着这样一条不为人知的肮脏地段。
张静穿着时髦的大衣,戴着女士墨镜,手拿小皮包。
蒙蒙细雨中,精致高跟鞋停在满是脏污泥泞的路面上,几滴脏泥溅在了高跟鞋上,脏了鞋,也脏了眼。
公司某部门经理给张静撑着雨伞,大声呵斥驱赶着周围脏兮兮的工作人员。
就在这时,朝子仁来到张静面前,极力的抬起脑袋,也看不见张静的上半身,只能看见张静这身对他来说,高贵的服装。
“对不起对不起”朝子仁一脸惶恐,手脚并用拼命的调整方向,滑到旁边去。
戴着墨镜的张静,不知其神色,她只是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刚准备蹲下去时,经理急忙劝阻:“诶张总您等一下,还是让我来吧。”
张静推开经理的手,蹲下身去,把钞票放在朝子仁碗里。
此刻,朝子仁浑身颤抖,甚至不敢抬起头,在感觉到碗里的动静后,方才唯唯诺诺的睁开眼睛。
他看呆了。
没有看见张静的眼睛,但却被张静的容颜吸引住了。
几秒钟后,经理呵斥道:“臭要饭的,拿了好处还不快滚。”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我马上滚,马上滚……”朝子仁一边道谢,拼命的滑动。
……
“你是……那个乞丐……”张静的目光就和那天一样,神色呆滞,面色僵硬。
“呵呵,总算是想起我了吗”朝子仁讥讽一笑,目光看向车头前方的陈坎与黄毛战斗的身影。
朝子仁不急不慢的装上黄金手臂,面色随和,言语却是寒之入骨。
“有些皮骨之躯腐烂不堪的人正在苟延残喘,他的灵魂却未遭到玷污侵染。”
“有些胜券在握的人安心定志,可他的灵魂,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