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俩对视片刻后，顾城甩手背过身去。

顾城瞪着角落里白素的牌位，目光森寒。

他突然抬手指着身后的顾梦，咬牙切齿地责备道：“你看看，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

周管家见顾城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显然是气得不轻，急忙上前叮嘱道：“老爷，保重身子要紧。”

顾梦觉得很讽刺：“父亲，我母亲已经死了！您就别打扰她的安宁了！”

她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却突然被顾城一脚踹翻在地。

顾梦四平八叉地躺在青石地板上，眼睁睁看着顾城又是一脚往自己脸上踢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个最不可能出面阻拦的沈曼突然上前拉住了顾城！

顾梦眉头一皱，心道：“......这，什么情况？！”

“老爷，别这样，”沈曼压低声音提醒顾城，“下人们都看着呢。”

顾梦没想到自己这个父亲一把年纪了，脚上力道竟还大得惊人，即便穿着双布鞋都能把自己锁骨踹得生疼。

她无声苦笑，心说顾城是恨不得直接一脚把自己踹骨折吧！

顾城深吸了口气，极力克制着脾气，他扭头瞥了眼白素牌位后才开口。

“行，顾梦，我今天就饶你一次，你给我在祠堂好生跪着，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起来！”

顾城说完便气冲冲地离开了，周管家不知从哪儿端了个托盘出来，急忙跟上前去。

顾梦瞟了一眼，那托盘里面搁着的不正是顾家世代相传的戒尺么。

看来顾城真的是有备而来！一想到这儿顾梦只觉得自己舌根都在发苦，她挣扎着起身跪好。

沈曼双手交握垂在身前，目光追随着顾城离去的背影，直到那背影彻底消失后她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梦。

顾梦挺直了腰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眼尾余光瞥到沈曼正在盯着自己，但她仍旧目不转睛地望着亡母牌位，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沈曼看了顾梦半晌，一字一顿地对顾梦说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阿姆搀扶着沈曼离开，顾梦隐隐约约听见阿姆在跟她嚼舌根。

“小姐，你刚刚就不该拦着姑爷，那个小贱蹄子她活该……”

两人越走越远，沈曼高跟鞋的踢踏声和阿姆不满的咕哝声越来越弱。

顾梦跪得端正，没有回头，但听脚步声她知道门外那四个保镖并没有离开。

顾城特地将保镖们留下来看守顾梦，他罚顾梦跪在宗祠，不屈服就不准起。

这还是顾城头一次亲自动手打顾梦，此刻顾梦心里就一个信念：我就是在这儿跪上三天三夜也决不妥协！

太阳西下，落日余晖透过中式雕花木门上的玻璃照了进来，在青石地板上投射出一个个长方形光影。

顾梦跪得双腿麻木，没有任何知觉，从尾椎骨往上延伸到脖子那一片全都僵硬了。

她面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可即便如此，顾梦还是强撑着身体规规矩矩地跪着。

守在门外的保镖中途都还有人来换岗，顾梦这一跪就是八九个小时。

保镖们虽然表面看起来冷酷，但顾梦心里明白，若是自己偷懒，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可顾梦倔脾气一上来，偏生跪得端端正正的，她就是要跟顾城叫板！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在安静得落针可闻的宗祠里响起。

顾梦勉强活动了一下手臂，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是厉桀！

“喂。”

顾梦已经连续八九个小时没说话了，她一开口发现自己嗓子都是紧的。